下手殺人前早已覓好的退路。

他已入店。

人已不見。

他一消失,鐵手才忍不住說了一句:

“陳捕頭,你今回出手好狠。”

陳風那一張臉又佈滿了刀子:

“對這種敗類,已不必逮著歸案,下手難免會狠上一些。”

小欠沒說話。

因為他聽了鐵手那句後,就懷疑自己是猜對了。

於是他緩步走向那狗形巖上。

那是剛才狗口和尚掠過稍停之地。

他仔細觀察。

他在看。

看狗口吐來的穢物:

那是一灘血。

血裡還有些碎塊,彷彿還活動著,象一條條短短肥肥無恥的蟲:

(那應該是斷裂了的大腸和小腸吧?)

他低首走至亭裡,凝目而視。

只見那兒也有一灘穢物。

一大灘。

他皺了皺眉:

那堆是胰臟!

還有少許的肺和肝!

他再往店前走去,那兒剛才狗口稍為蹲踞後又強撐入店的地方。

他這回看得更仔細。

(那是喉骨,還有這一塊一塊碎碎團團的,應該是心臟吧?)

然後他信步入店。

就看見一具屍首,倒在店的中央。

一隻店裡養的三色犬,正自他屍身跨過,還用舌頭舔著屍首仍在淌出來的血,見小欠來了,還搖了搖尾巴,汪了一聲。

小欠至此,才點了點頭,自語道:

“敦煌排印掌,打不著人已碎五臟,厲害。”

死在店裡的人當然就是:

──負責“殺手和尚集團”南部兵馬的“狗口大師”屈圓。

他死的時候,五臟六腑已無一完整。

──他閃得開陳風的一掌,卻沒閃得了“排印掌”的掌風。

縱橫 … 第四回 她是他的傷口

這時,鐵手、麻三斤、陳風已全走入“崩大碗”酒鋪的店裡來了。

鐵手還扶著個受傷的人兒。

龍舌蘭。

龍舌蘭其實傷得並不重。

可是她傷在臉。

所受的傷其實不過在頰上劃了一道血口子而已。

但她也傷在心。

她是一位敢於闖蕩江湖的女俠,出身於世家,自小受到寵護,練得一身好本領,凡事都非常順意,她也懂得謙虛反省,人也聰明剔透,知曉防範未然,知道充實自己,也頗能潔身自愛,持正行俠,成為京城裡一位相當知名、武林中人公認的“女神捕”。

不過,她這次卻失了手。

受到了挫敗,也遭受到敵人的挾持。

──偏偏那是一個極其可怕、殘狠的殺手。而且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也可能那就是“子女殺手”這種人“憐香惜玉”的方式。他們專以“虐香碎玉”來”憐香惜玉”。

“香”和“玉”遇上了這種人,能保不受虐遭毀,已屬萬幸了。

龍舌蘭再勇敢、再堅強、再想維持“我是女神捕舌蘭”的形象也不頂事了,因為這一刀,正傷在她如花似玉的臉上。

人都只有一張臉。

──對誰而言,青春都只有一次。

只有龍舌蘭卻在她風華正茂之際,臉上捱了這一刀。

她呼痛。

她哭泣。

她熱淚流落到傷口槽子裡去,更使她雪雪呼痛起來。

她每呼一次痛,鐵手的心就痛一次。

他知道她崩潰了。

她緊緊的抓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