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能在這意外相遇,我真的很高興。

韓綺梅淡然一笑。

王哲霖伸出手,你好。

韓綺梅笑意明朗,跟王哲霖握了握,你好!

王哲霖目光有此幽深。見到你真的很開心!我一直記得你送我出女生宿舍的大門。他說。

那是何等遙遠的微渺之事,韓綺梅也實在想不起來。她只覺王哲霖此刻的降臨是上天的好意,如此及時的安撫了兩個口渴不已的少年,讓她心生感激。王哲霖的表情卻讓她一聲謝謝也說不出來。

不好意思,我們得馬上趕路。回去的車子因修路停止通車。便車又找不到。

你們到哪?

凌波鎮。

陶源觀是不是就在凌波鎮南面一點?

是呀。我沒去過,具體怎麼走我也不知道。

謝一琛插上話,我會走,我家就在陶源觀旁邊。

王哲霖說正好。今天陪同局裡的兩位領導到陶源觀去,卻不會走。你們跟我們一道,給我們導導航。

太好了!

兩個學生為有這樣的好運氣高興得又蹦又跳。

哦,他們出來了。王哲霖說著朝一家咖啡店走去,兩個紅光滿面,年齡五十開外,身著灰色西裝的人從咖啡店出來。

王哲霖畢恭畢敬地向兩位彙報什麼,那兩人朝韓綺梅他們看看,點點頭。

王哲霖跑過來,快速地負擔起三捆書,肩上扛兩捆,一手拎一捆,把韓綺梅他們帶進了一輛白色麵包車。同學的溫暖情誼直往韓綺梅心裡鑽。兩位領導已坐在裡面,一個對韓綺梅很節制地笑笑,一個當是韓綺梅他們沒出現,眼睛淡漠地看著前方。韓綺梅跟他們打過招呼,帶著兩個學生坐在後面。王哲霖上車後即在副駕駛座正襟危坐,一聲不吭,這使韓綺梅他們多少有些緊張,不敢多說一句話,三個人拘謹的坐在後面,看著前面兩個頭髮紋絲不亂的腦袋隨著車子的顛簸很排場地晃來晃去。

車子出了街道駛向公路,兩位高官開始大談天南地北的見聞。上海外灘的漂亮。玉龍雪山的壯觀。泰國人妖的豔麗。澳門賭館的繁榮。新加坡的乾淨。澳大利亞的發達……後來扯上了1980年的“四人邦”審判大會,大談江青發言時如何如何怪腔怪調。

江青可是演員出身,按道理應學過發聲技巧,那聲音怎麼會那麼難聽。一個說。

就是,可能是人老了,不靈活了,精神又受了打擊,說話就易發出刺耳的怪聲。另一個說。

謝一琛上車不久就面孔發白,昏昏欲睡的樣子,韓綺梅一面小聲關照他堅持一下,一面請求能不能麻煩開開窗。一個官員聽了,回過頭對韓綺梅漠然地看了一眼,並說,開窗有灰塵。

謝一琛身子一挺一挺,看樣子胃裡有股潮流直往外湧。韓綺梅不得不大聲叫王哲霖請司機開窗。王哲霖回過頭看了看,叫司機搖下後面的玻璃窗,窗戶一開,謝一琛哇的一口吐將出去,然後張大其口貪吞新鮮空氣。

一直對韓綺梅他們不理不睬的那位冷冷地問,到陶源觀怎麼走?

韓綺梅說到了凌波鎮就知道怎樣走了。

官員繼續用後腦勺提問,到底怎麼走?總有一條路線吧?

韓綺梅把眼光投向謝一琛,謝一琛眨巴著眼睛道,就在我家附近。

官員回覆的語氣更冷,我們不是要到你家,也不是要到凌波鎮,是到陶源觀。

謝一琛急了,到了我家自然就到陶源觀了。

一直用後腦勺說話的終於回過頭,瞪了一眼謝一琛,眼神惡狠狠的,說說路線!

韓綺梅耐心地解釋,是這樣,車子往前開,到一個地方該往哪個方向走,這位小朋友自然會指點,鄉鎮的路不同於城裡的路,沒有路標,也沒有路名,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