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了起來。

他躺在床上,瞪著倆大眼珠子看著天花板,這會兒又不是後世那個燈光燦爛,夜間航拍地球都是亮著的時代,外面有氣死風燈照著,也還算是明亮,但屋門和窗戶都是關的死死的,外面的光只有很細微的一點兒能透進來。

隱隱約約能看得清楚屋頂的輪廓,其它的,都是一片模糊。

放在以前,這個點兒錢一川還在酣睡,得再等半個多時辰,他們才會被尖銳的哨聲給驚醒,然後屁滾尿流的爬起來。只是到了那會兒,就算是起來了,腦袋也是暈暈乎乎的發懵,行動只靠著慣性而已。

運動量過大,睡眠雖然也很充足了,但卻是容易造成疲累和睡不醒的這種狀態。

不過情況越來越得到了緩解,倒不是說訓練量小了——訓練的方式會改變,但是訓練的量,總體卻沒多大改變——只是適應了而已,而且分了各個兵之後,他們都是拿著自己的武器練屬於自己的戰技,這就比當初只是枯燥的站軍姿走正步什麼的要有意思的多了。

現在,錢一川卻是很清醒,非常的清醒。他感覺似乎自從進了軍營之後,自己的思緒便從未這個清楚明白過。但正是這麼清醒,讓他再也睡不著了。他兩眼茫無焦距的往上看著,這幾年來發生的一切都一一在腦海中瀝過。

%77%77%77%2e%64%75%30%30%2e%63%63/

斯時何時?戰亂之時! 五二三 發餉的日子

富足的家庭,越來越重的賦稅,越來越少的收成,如狼似虎的差役,當那個家終於支撐不下去了,然後便是帶著老婆孩子,連夜逃了,帶著家裡唯一一點兒糧食。d…m流民的道路不知道盡頭,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只知道跟著流民隊伍走,他們去哪兒,自己就跟著去哪兒。一路上所過之處,樹皮草根,飛鳥走獸,河中魚蝦,全都被吃了個乾淨,最後只剩下了光禿禿的一片。

也不知道下半輩子該如何度過——連明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更別說是以後了。

他們所到之處的城池,全都緊閉大門,不準進入,更有甚者,派出兵丁差役,殺戮鎮壓,將其驅趕。

五歲的兒子沒過多久就被餓死了,他想要把孩子給埋了,妻子卻是把孩子抱走,一邊嘶聲裂肺的哭嚎著,一邊一步一步的往外挪。沒多久,她回來了。手裡抱著另外一個孩子,看起來也不大,約莫是五六歲的樣子,精瘦精瘦的,看樣子也是活活餓死的。

卻不是他的兒子。

這一瞬間,他就明白了。

易子而食。

其實周圍的那些流民,早就已經有人這麼幹了,甚至就在昨天,還有人領著一個孩子過來問他們換不換,錢一川當場暴怒,差點兒沒用石頭把那廝給打死。

但是現在,卻不得不這樣了。他沒有責怪妻子,他知道,這是妻子為了自己好,為了兩個人好,若是把孩子埋了,說不得你前腳剛走,後腳就被人給挖出來吃了。這等事兒,可還少麼?

他自己忍不下心,只得讓妻子去做這種事,已經是很愧疚於心。

兩個人都餓極了,根本沒怎麼伺弄,幾乎是略煮了煮,那肉上海帶著血絲呢,便是這麼大口大口的吞嚥咀嚼著。

但是他知道,就在不遠處,他那兒子,也被人給吃了。

他一邊吃,一邊默默的流淚,淚如雨下,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悲至極處,已然是不能發聲。

後來有一支隊伍去投了闖王,走的時候,那人見他骨頭架子高大,雖說被餓的脫了形,卻也瞧得出來是有把子氣力的,便來拉攏他一起。但是他拒絕了,他知道投奔闖王意味著什麼。那可是跟朝廷,跟官家作對啊!

長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