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箱重二十餘斤,笤帚則是用柔軟的高粱穗綁紮的,本不具支撐之力。

山門關上後,何安下腰部的疼痛便止住了。

他知道,老者做出追擊氣勢時,自己的癤子是全身最脆弱部位,首先受了刺激。揭開衣襟,見癤子已破裂。

何安下手捂傷口,跑回藥鋪,縮在床上,擠出了癤子中的膿水,足有一酒杯之多,敷好藥後感到周身輕鬆。

嶽王廟守夜的老者究竟是什麼人?

第二日,何安下買了一盒糕點,去了嶽王廟,見那位老者正在擦樓梯扶手,他跪在臺階上,動作遲緩。

何安下叫了聲:〃老先生。〃他迴轉頭來,兩眼無光地瞥了一眼,然後撐著扶手,費力地站起,昨夜的英雄豪氣不剩半點。

他的下眼袋很重,呈青黑色,這是長期失眠的症狀。何安下說了句:〃多謝。〃把糕點盒送上,老者面無表情地接過,然後轉身蹲下,繼續擦扶手。

何安下明白他不會和自己交談,於是衝老者背身作揖一下,就此離開嶽王廟。

經過二十天休養,腰部傷口癒合,何安下重新開始在竹林裡晨練。但不知是腰部癤子的膿血未盡,還是那夜在嶽王廟突然萌生的惡念死灰復燃,每當他將太極拳練至剛健,便感到一陣噁心,難以抑制。

一日,他練拳時瞥見身後竹枝上攀著一隻小貓般大的黑色動物,毛色油亮,登時噁心到極點,於是跺腳發力,在地上印出一個腳印。而那隻動物並不驚走,攀在原處。

他心中一涼:〃這是幻像,一定是我心中惡念所顯現的。〃他決定不理它,專心致志地練拳。練一會後,還是忍不住又向竹枝瞥了一眼,動物仍在。

何安下轉身,收住了拳勢。他長呼一口氣,感到神志清醒,再次回身,想看看那隻動物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但他的視線沒轉到動物處,便停住了,因為竹林中蹲著一個穿中山裝的青年,竟然一直沒有發現。

中山裝青年低頭擺弄著一塊石頭,攀在竹枝上的動物三分像老鼠七分像兔子,一雙綠眼痴迷地盯著中山裝青年,猶如老鼠見了貓或者兔子見了鷹。

何安下心頭一懼,青年能夠震懾住自己身旁的動物,自己卻毫無感覺,這該是怎樣的武功?

青年抬頭,對何安下一笑,似乎是抱歉的笑意。何安下也笑了一下,青年手揚起,石頭飛出,正中那隻動物的鼻樑。

動物自竹枝跌下,身形一鬆,伸展開的身體比在樹枝上長了一倍,就此癱倒死去。青年走上去,拎起動物屍體,欣喜地說:〃杭州真是好地方,能把鬼東西滋養得這麼大。〃

何安下知道遇到了非常之人,沒搭青年的話,向竹林外走去。青年卻追上來,問:〃能否借你家的爐灶用用麼?〃

青年眉弓稜角犀利,眼窩深陷,面色黝黑,是廣西一帶人的相貌。何安下點點頭,說聲:〃可以。〃

竹林光色轉暗,頂部竹葉響起瑟瑟之聲。兩人走出竹林,見石板路上有了零星溼痕,天空呈鉛灰色,偶露慘淡黃光,即刻便是一場暴雨。

第一部分第11節:8、彭家的東西

8、彭家的東西

雨停了一個時辰後,中山裝青年從廚房捧出一鍋燉肉,熱氣騰騰,卻無香氣。香氣已盡數收入肉中,一流的廚藝方能如此。

肉裹著厚厚的一層皮,皮上還有著未刮淨的白色毫毛。青年注意到何安下的表情,笑道:〃野味的精華全在皮上,老兄,你知道這是什麼?〃

青年打下的是竹林中的老鼠,因常年吃竹筍,而肉帶清香,是廣西名菜。青年夾了一塊吃下去,示意何安下也動筷子。

何安下試著吃了一口,便禁不住一口一口地吃下去。兩人無話,把一鍋肉盡數吃完,青年整肅衣領,坐得腰桿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