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介哼笑,靠在桌子邊。已經快入深夜,周圍寂靜一片,冬菇不敢點燈,只有藉著微弱的月光,勉強看清廖文介面孔。

她小心地問道:“我們在這裡說話安全麼,要不要換一處?”

廖文介卻一臉無所謂,“我都沒說危險,你亂擔心什麼?”她見冬菇面色仍是謹慎,翻了一眼。“有人近屋我會察覺的,不必擔心。”

武功高手麼,冬菇不知她身手到底好成什麼樣,謹慎起見,她話語聲音還是壓得極低。

“你今日來找我,也就是說你已經見到我說的那兩個人了。”

“是。”

“那……”

廖文介抱臂胸前,“你想問什麼,我將那兩個女人怎樣了?”

冬菇點點頭。

“殺了。”

廖文介輕描淡寫,神態淡然,就如同她殺的不是兩個人,而是兩隻雞。

冬菇心裡卻是一顫。

她骨子還是從前的那個人,生命對於她來說無比珍貴。她無法像廖文介這樣,視生命為草芥。

“怎麼,怕了?”

冬菇搖頭。

“如果這點都受不了,我還是不要同你說羅侯比較好。”

冬菇抬頭看她,“你說吧。”

廖文介嘴一咧,笑得不懷好意。

“你可要想好了,羅侯做的事情比起我來,只有過之而無不及。別到時候我對你說了,你自己受不住,回去再一紙休書給羅侯趕出去,那我可對不住他了。”

冬菇卻沒有同她說笑,她借月光看向廖文介的雙眼。

“我並不是害怕。”

廖文介道:“那是什麼?”

冬菇道:“愧疚,無奈。”

廖文介一怔,道:“為何愧疚,又為何無奈?”

冬菇道:“我若不告知你那兩個女人的事,你也發現不了。你發現不了,她們便不會死在你手裡。所以,雖然不是我親自動手,可她們卻間接被我所殺。兩條性命寄於身,冬菇無法不愧疚。”

“那無奈呢。”

冬菇頓了頓,道:“身不由己是無奈,即使冬菇知道這樣不對,可是卻一定要這樣做。”

廖文介看著面前的女人。

“你覺得這樣做不對?”

冬菇點頭。

“哈。”廖文介不禁一笑,“你愧疚無奈我都可以理解,唯獨這個不對讓人匪夷所思。”她身體微微前探,似是想離冬菇近一些。“我同羅侯是一夥的,你向著我便是向著羅侯,你怎麼會覺得這是錯的?”

冬菇未避廖文介直視的目光,她輕道:“殺人是罪。”

殺人是罪。

這四字一出,冬菇頓感周圍氣氛一變。再看廖文介,後者目露兇光,臉色極為難看。

“你說什麼?”廖文介面露譏諷,“罪?你知道我最喜歡殺什麼樣的人麼,便是你這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若殺人是罪,那保家衛國拼殺前線的將士全都是罪人?”

冬菇搖搖頭,“廖姑娘,你想偏執了,我非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何意?”

“被殺的人被奪走餘生幸福,殺人的人奪走他人的餘生幸福,這是罪;而天下不平,戰亂四起,百姓顛沛流離將士身處戰火,這也是罪。前者是小罪,是普通人無奈之罪;後者是大罪,是當權者無能之罪。”冬菇輕聲道:“此罪非彼罪,在下完全沒有貶低將士們的意思,廖姑娘誤會了。”

廖文介緩緩直起身,眼睛直直地看著冬菇。

“你到底是什麼人……”

冬菇不懂她的意思,“怎了?”

廖文介心裡久難平靜,她一腔怒火只讓冬菇淡淡幾句便化掉了。她看著面前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