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他便吃飯睡覺打方逸。

被打的和西瓜似的方逸狠狠的瞪著窩窩,幽怨道:“他都已經一年不打我了,肯定是你在背地裡唆使的!”

窩窩聞言,一陣神遊:“已經一年了麼……”

“廢話!”方逸憤怒的指著地上幾個娃,“孩子都會跑了,不是一年你以為一個月啊!”

“哎,每天被抓去跳崖,來來回回都死了好幾回了,真個忘記了人間歲月。”窩窩幽幽嘆息。

一年之期已到,不久,吳字黑旗的大船上了岸。

“我哥哥呢?”窩窩向來人問道。一旁,春花媽也殷殷看著對方。

她們與吳應熊有一年之約。

按照歷史來看,吳應熊是死定了。春花媽雖然和吳三桂不對頭,但是於吳應熊卻有母子之情,於是修書一封,勸吳三桂讓吳應熊炸死逃難,也好保住吳家一點骨血,不然吳應熊定會於在京為質期間被皇帝絞死。

窩窩並不想讓那個人死,也許是因為對方身體裡流著同樣的骨血,也許是因為他一直待她很好,又也許是因為春花媽一直把他當親生兒子看,所以一年為約,一年後,無論生死,當回到此處來……這個約定原本就有些耍心機,若是死了,是無論如何也回不來的吧,她就是固執的想讓他應承一個好。

結果他們果然是兄妹,他也一樣狡猾。

一個骨灰罐送到她手裡,來人扣著黑色披風,低聲訴道:“將軍戰死沙場。”

窩窩緩緩接過,默然無語。

黑披風遲疑了一下,說:“建寧王爺可在?”

葉修冷哼一聲,抬了抬下巴:“何事?”

一封信遞到了他身前。

葉修開了信,幾乎是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然後煩躁的將信一捏:“……一通廢話。”

船上的將士頓時劍拔弩張,黑披風冷冷的說:“請王爺收回前言,莫要侮辱我家皇子。”

斯時,吳三桂叛亂,于衡州稱帝,建國號周,改元“昭武”,故而這群吳將稱吳應熊為皇子。

“什麼廢話,說來聽聽吧。”窩窩捧著骨灰罐,對葉修說,也算是止了一場干戈。

“他就是不說,我也會好好照顧你的!”葉修狠狠的甩了一句,看窩窩愣愣看著,乾脆冷哼一聲,將手裡的紙團丟給她。

窩窩將那揉成一團的紙團緩緩舒開,略顯凌亂的字型,第一句便是“此信出自我手,入得你眼,切莫再讓人知,尤其是我妹妹。”

……哥哥你死不瞑目,他完全無視你……

細細的往下看,漸漸可以看到一片血戰殺伐。這信,想必是吳應熊寫的最後一封信,倉促之間揮就,甚至來不及寫完。更談不上什麼邏輯什麼文采,只是十分簡單的幾句,拼命將來不及說的東西寫下來。

比如……照顧好我妹妹。

比如……如果今天我能活下來,用不著你照顧,你這廝配不上我妹妹。

比如……找個機會把我的骨灰撒了,別讓她總看見,別讓她總惦記。

比如……如果她不是我妹妹……我……絕不會……

絕不會放手?於是絕不會赴死麼?

這未完的話,叫窩窩心疼。她和娘都說了多少遍了,留在這裡,哪怕要走,等叛亂平了再走,吳家要亡,他犯不著多賠上這條命。就算他是大將軍,可他只怕也是吳家最後的骨血啊,為什麼一定要死呢?

男人的大義實在是太複雜了,像她這種無論如何都要苟且偷生的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明白的。

都一樣,十八哥也好,洪龍也罷,如今哥哥也一樣,大家都鬆開她的手,離她而去了。

“……別哭。”葉修低聲道,一隻手按在信上,擋住了她的目光,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