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長得還算高大,所以看起來還是有些氣勢,保養得比實際年紀要輕些。

聽了賀寧馨的話,長興侯有些不虞地道:“嫁妝的事,以後再說。你讓士芸出來,我有話要說。”擺起了姑丈的架子,對賀寧馨不是很客氣。

賀寧馨知道長興侯昨日剛得聖上特許,入宮見了陳宜嵐一面,大概是知道女兒在宮裡甚是得寵。從宮裡回來之後,氣勢就不同了。看人都是揚著頭,斜著眼睛。不像剛來京的時候,高大的漢子見人都佝僂著腰,見誰都一臉笑意,實在前倨後恭地厲害。

賀寧馨在心底裡暗暗搖頭。這樣的男人,姑母簡士芸若是不能這次徹底把他拿捏住,還不如就此合離算了。否則跟他回去也是受揉搓,指不定還得三天兩頭送信過來,讓簡飛揚去給她做主。——賀寧馨可不想一直給人收拾爛攤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就說姑母簡士芸,如果有女兒在宮裡做貴人,還有嫡親外甥是一品鎮國公兼一品中軍都督府都督,她還要任憑別人揉搓她,賀寧馨不介意將她養在鎮國公府,養老送終算了。或者簡士芸要是願意,也可以合離找戶好人家再嫁,犯不著把一輩子耗在一個任人欺侮的地方。

聽見長興侯不客氣的話,賀寧馨垂眸沉思了半晌,抬頭笑道:“長興侯說得有理,我這就去勸勸姑母。——您先回客房歇息。姑母性子執拗,恐怕還要費些力氣才能讓她來見您。”對長興侯陳亮,簡家人都沒有一個人叫他一聲“姑丈”,都以“長興侯”稱之。

長興侯大模大樣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道:“那就勞煩外甥媳婦了。”一點都不客氣。

賀寧馨笑著讓人送了長興侯出去,自己折去了簡士芸住的梧桐院。

梧桐院南廂的繡房裡,簡士芸正坐在窗前的繡架前面,怔怔地看著被細稜格檀木窗分隔成一格一格的天空,和院子外那顆修長筆直的梧桐樹。

“姑母在做什麼呢?”賀寧馨站在門口,輕輕咳嗽一聲,笑眯眯地問道。

簡士芸渾身震了一下,才回過頭來,看見是賀寧馨站在門口,忙起身迎過來,道:“快進來,外面風大,仔細閃了面。”

賀寧馨笑著走進來,往繡架上看了看,看見一隻梅花鹿剛剛繡了個輪廓,但是已經十分精緻鮮活。

“姑母這一手繡活,真是無人能出左右了。”賀寧馨用手輕撫著繡架上面繃著的古香緞,輕聲讚道。

簡士芸走到繡房門口,出聲讓外面伺候的丫鬟砌茶拿點心過來,又對賀寧馨道:“馨兒謬讚了。姑母我沒什麼本事,做姑娘那會兒就喜愛刺繡。當年在家的時候,有大嫂親自指點,又幫我尋了很多宮裡針工房放出來的繡娘做師傅,才習得一二。——不過比起大嫂,我的繡活實在不值一提。”

賀寧馨心裡一動,將本來想說的話先放下了,順著簡士芸的話頭好奇地問道:“姑母是說,娘也是刺繡好手?”

簡士芸掩袖笑道:“何止是好手——你不曉得,大嫂是范陽盧氏的嫡長女,當年出閣前,她的繡活已經是出神入化。那時候,江南最有名的繡娘薄三娘還專程尋到范陽,向大嫂求教。據說從范陽回去後,薄三孃的繡技大漲,並且手創玲瓏閣,就是如今大齊朝最有名的繡坊了。”

賀寧馨更是驚訝,很難將一個肌膚細嫩,十指青蔥,柔若無物的簡老夫人,同一個繡技高超的人聯絡起來。

“這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賀寧馨沉吟道。

簡士芸笑著看了她一眼,道:“范陽盧氏當年何等氣派,這些事情,怎麼會傳得讓外面的人都知道?——那薄三娘自己都沒有吐過一個字,盧家更不會讓外人曉得。我能知道,也是大嫂身邊的婆子告訴我的。”

可惜年歲太久遠,范陽盧氏不用說,已經被龐太后整得家破人亡。簡家的舊僕也都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