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坐在院中石凳上,披著厚厚的鴨絨大氅。娥眉緊蹙,秋水凝光,腮上結著兩行冰凝,呆呆地若有所思。笛橫在唇邊卻一時忘了發出聲音,月色下說不盡的悽迷哀傷。

第三章 逐鹿吟 卷十 子午凝魂6

此情此景我見猶憐;谷昭不忍驚動,但走也不是,只好靜靜的佇立在那裡看著白醫官。白醫官發了半天呆,笛聲突然又起,音階宛轉,高出低迴。笛聲裡哀怨有所減少,取之的是憤恨不平和發自內心的疑問。

谷昭完全被笛聲感染,心道,此女笛藝倒是跟綠笛兒有的一拼。笛聲驟歇,不到結束時突然停止,胸臆未盡抒頗有些窒悶。谷昭一抬頭,卻見白醫官一雙清眸正凝視著自己。

谷昭慌道:“在下聞笛聲而來別無他意,姑娘……啊不,白醫官請不要驚慌。”

白醫官道:“我哪裡驚慌了,驚慌的人分明是你。”

谷昭聞言一赫,在此女面前,不知為何老是不自在。無話找話道:“這麼冷的天,白醫官別再哭了,小心別傷了眼睛。”

白醫官輕輕擦掉掛在腮邊的冰凝,對谷昭道:“你聽了這麼長時間,難道你聽的懂我的笛中意?”

谷昭一點頭道:“在下有位紅顏知己亦是精於笛道,她常常給吹奏笛子,所以在下能聽懂一些。”說罷,不由想起綠笛兒,口氣便無形中帶了幾分惆悵。

白醫官痴痴望著谷昭道:“你那位紅顏知己真是幸運。”

谷昭道:“此話怎講?”

白醫官道:“正如俞伯牙遇見鍾子期,伯牙有個能聽懂自己心事的知己,一個人從此不再寂寞。遇到煩心事總有個傾訴的人兒,難道這還不夠幸運嗎?”旋即一指旁邊石凳,道:“你師妹暫時沒事,陪我聊聊吧?”

話裡話外更透出無窮的落寞,此刻正值寒冬臘月,又是悽迷黑暗的深夜,一個失意的人,一個孤寂落寞的人的相逢,總不會考慮周遭因素,大有惺惺相惜之意。谷昭此刻自然不肯離去,他坐到石凳上。

白醫官道:“你說說,你從小女的笛中聽出什麼了?”

谷昭道:“開始全是哀怨與自責,中間部分是憤恨與不平且摻雜著疑惑,後部分剛有思念與孤獨的意味,笛聲便止了。”

白醫官道:“你真是知音呢,全叫你聽出來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活在痛苦的哀怨中。今日得知父親乃是中毒而死,而我明明有子午凝魂針卻錯下了藥方,害得我爹與我天人相隔。想起此,心中就更是難過,充滿自責。”說罷,清淚復湧。谷昭男女事上是地道的大老粗,不知如何安慰白醫官,只有靜靜地看著她哭。

哭了一會,白醫官繼續道:“吹著笛子我就在想,父親帶著我從小遊歷天下,二十年來不知挽回了多少人的性命。為何還有人要害我的父親?為何上天這麼對待我父女?為什麼?我恨,我真的好恨。”說罷已然泣不成聲,肩頭抽動,傷心至極。谷昭終於忍不住輕輕拍著白醫官肩頭,才要說話。白醫官又道:“你說說,我該不該報官懲治這個惡人?”

谷昭略一思索道:“你已經報官了。”

白醫官愕然道:“什麼?”

谷昭道:“白醫官,在下便是公捕,雖說這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在下仍然有公捕文書令牌。”原來,谷昭雖然入了義軍,但心裡並不認為自己是造反,因而以前辦案用的東西一件也沒有扔掉。

白醫官聞言,眼內綻放出喜悅神色道:“那好,你曾答應過為我做三件事。第一件我便要你為我抓住害死我父親的兇手。”

谷昭點頭道:“懲惡鋤奸乃是在下份內之事,不用醫官吩咐,在下碰上了就絕不會放過。”

白醫官螓首低垂,充滿感激地道:“那小女就多謝了。”

谷昭問道:“首先你得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