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觀色道:“姐姐也不需要不高興,這幫蠢才如果連我是男是女都看不出的話,又如何指望他們高明到哪去?”

錢萃玉百思不得其解:“是天下的才子們都恃才傲物,不肯屈膝來此做這浮華之爭?還是我真的要求太高?”

錢寶兒揚了揚眉道:“姐姐,你覺得我如何?”

“你?”

“我也算是百裡挑一,哦不,是萬里挑一的聰明人了吧?”錢寶兒讚美起自己來時從不臉紅,搖搖手中的摺扇道,“可你若讓我寫這種文謅謅的東西,我也未必能寫好。所以,單以文章論人,是很不可取的。”

錢萃玉微一咬唇,忽的站起將桌上書卷盡數拂落在地,然後甩袖下樓。錢寶兒對二姐的乖僻行徑早已見怪不怪,吐吐舌頭跟了下去。

但見樓下人已散的差不多了,角落裡的那個書生伸個懶腰,堪堪睡醒,也正要起身離開時,錢寶兒一個縱身,輕飄飄的自樓梯上一躍而下,落到他的面前,手中摺扇更是啪的展開,往他面門拍落。

這一招出其不備,又迅捷之極,本是避無可避的,誰料那書生很隨意的朝右踏出一步,看似無心,卻避的恰到好處。

錢寶兒的眼睛亮了起來,笑道:“原來還是位高手,再來!”摺扇改拍為點,認穴又快又準,但她快,那人卻比她更快,也沒見他如何閃躲,但偏偏每招都落了空,最後他伸出二指在她手腕上輕輕一彈,錢寶兒大叫一聲,向後跳了好幾步,再站定時,臉上笑嘻嘻的表情已經沒有了,留下的只有震撼和驚訝。

錢萃玉在樓梯處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瞳仁的顏色逐漸由淺轉濃。

書生面無表情的轉身就要離開,錢寶兒柳眉微軒剛要攔阻,錢萃玉開口道:“寶兒。”

這一聲喚住了兩個人。

書生止步,忽的扭頭,一雙眼睛燦若流星,看得在場幾人都是一愣——先前怎未發覺,此人竟是如此氣勢迫人!

錢萃玉扶著樓梯扶手悠悠而下,聲音不高不低,卻正好讓大家都能聽的到:“這裡是以文會友,不是以武會友,不要搞錯地方。”

“是,二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錢寶兒滿不在乎的眨眨眼睛,衝那書生道,“不過,這位兄臺你確定你沒搞錯地方?一直以來只聽說有露巧藏拙的,你倒好,揚短避長,放著這麼好的武功不用,跑這來比文?”

書生揚眉道:“誰說我是來這比文的?”

“那你來這幹嗎?”

“睡覺。”

錢寶兒一聽,樂了:“你哪不好睡,偏偏跑這來睡覺?”

書生拍拍身上的舊衣,聲音無限感慨:“我身無分文,即無錢買米又無錢住店,正逢此處提供糕點軟座,聊勝於無。”

臨淵羨魚兩個侍婢頓時心中暗叫糟糕,這不擺明了心存蔑視嗎?只怕二小姐那要發飆。果然,再回頭看,錢萃玉的臉已經陰沉的不行了。只聽她冷冷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臨淵小聲道:“他叫殷桑。”每日都是由她登陸來客名單,自是曉得他的名字。

“殷桑是嗎?”錢萃玉略做思索,唇邊冷笑更濃,“你第一日交的是首《無聊詩》:‘無聊復無聊,無聊何其多。紅樓比才子,韶華擲蹉跎。’第二日換做了《無趣詩》,第三日是《無畏詩》,第四日是《無心詩》,第五日是《無奈詩》,我沒記錯吧?”

書生目光閃爍,笑笑道:“不錯。人道錢二小姐過目不忘記憶超凡,果然如此。沒想到區區幾首不入流的打油詩你竟也能記得如此清楚,並且順序一日不差,佩服佩服。”

“今天又是什麼?無賴、無愧、無故還是無意?”錢萃玉伸手,身後兩侍婢立刻從大堆文稿中好一番搗騰,才找出這位殷桑老兄今天所交的稿子。

上面只寫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