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在隋唐時期被幽死的親王大概每天都是在看這樣的景緻吧,我冷冷咬了牙,手指攥成了拳頭,忽然起身,彷彿下定了決心。

我環視著院落,三間青磚房,院子的空間很大,長滿了沒膝的雜草,整個院子中居然沒有一棵樹,院外卻種滿了高大的胡楊,地上是從外面飄落的經年的落葉。

院子裡不種樹,許是為了防止人從這裡爬出高牆,這裡的石牆之上長滿了青苔,觸手滑膩,毫無借力攀援之處,院牆有四五個人疊加的高度,皆是用山體岩石拋光後砌成,牢不可破。

四處飛轉了一圈,手心中俱是淋漓的冷汗,想要逃出生天,除非像鳥兒一樣插了翅膀,若是他鐵了心將我幽禁在這裡,歡顏怎麼辦?

從小到大她沒有離開過我一天,昨天一夜沒有見到孃親,必是哭得肝腸寸斷,每每想到這裡,我的心就像被鋼針扎過般疼痛。

昨夜我為了追那偷兒,離開夫人跑出了好遠,不知道展若寒何時發現的我,跟了我多久,有沒有見到歡顏。

不過歡顏一直是被家丁馱在肩頭,和她在一起的還有小少爺嶽翎,他應該不會注意到那是我的孩子,否則他必定會問及這個在他心中已然劃定的身份的“孽種”。

我昨夜失蹤,夫人必定也派人在滿城找尋我的蹤影,她和仲景少爺一向待歡顏視若己出,縱使牽掛讓我失魂落魄,倒也不至於擔心她是否安好。

我拼命收斂著心神,慢慢的一點點鎮定了下來,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房前屋後的情況,除了滿目的破敗與瘡痍,這裡沒有一線的生機。

過了晌午,大門譁然發出聲響,定睛一看,卻是有人開啟銅鑄大門上的小腳門推進了一個托盤,走到近前,禁不住冷冷一笑,應該是展若寒賜給我的午飯吧。

一碗粗糙泛黃的粳米飯,一小碟子看不出菜色的黑糊糊的爛菜葉,他究竟有多恨我,我不知道,但是看來幽禁我的日子裡,這些應該就是我的食物了。

端起盤子我來到那石桌前,掏出懷中的手絹把桌上椅子的灰塵落葉掃去,安靜吃我的午飯,米飯有些餿,冷硬得像砂礫,菜葉寡淡還散發著一股怪異的味道。

我用力吃下那些東西,粗糙的飯粒刮痛了我的喉嚨,院中有一口井,轆轤和木桶還在,水面浮著一層綠苔,好像還有些動物和昆蟲的浮屍,打了桶水上來嗅嗅味道,我沒有把握將這些水喝下去不生病。

房間內有鍋灶也有火鐮,還有些許以前剩下的枯草木柴,引燃了火,用井水刷了鍋灶,把水燒開,當我的手捧著那掉了邊的陶泥碗一口口喝下溫熱的開水時,腸胃中那沉甸甸的冷飯漸漸有了熱度,不再讓我的胃陣陣絞痛。

如果他想用這樣的生活剪斷我人生所有的希望,我又怎能讓他如願以償,赫連雲笙一直在荒蕪的西疆艱難生存,這些苦楚又算得了什麼?

更何況,為了歡顏,怎樣難耐的生活我都會堅持下去,即便這座銅牆鐵壁的院落曾經幽禁過高高在上的親王,卻註定關不住我,因為赫連雲笙是一個母親,為了回到女兒的身邊,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在所不惜……

☆、第52章 絕境求生

這座別院就在展若寒的洛陽將軍府之中,洛陽和長安都設有正三品懷化大將軍一職,看來他已經從雲麾將軍升職為懷化大將軍,按照品級這座府邸應該如長安的祝旺將軍府一樣,佔地朗闊,恢弘大氣。

在院子中往來遊弋了一個下午,也聽得院門外傳來過一些聲音,無非是守門計程車兵巡邏交接的聲音,除此之外,一片靜寂,只有院子中那沒膝雜草中傳來蟋蟀的鳴叫聲。

如果他就將我囚禁在這裡,不用奢望度過餘生,過不了幾天我可能就會瘋掉,我並不是害怕這裡的陰森冷清,而是心中的牽掛時時像螞蟻一般在啃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