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相處的,但北斗在見到紀德之後一度動搖了對果戈裡的信任,而現在他突然間覺得:果戈裡並沒有說慌,也根本沒有被騙。

只是自己無法做到和他一樣,透過事物的表象看出事物的本質罷了。

他終於理清楚所謂大戰的發展為什麼會是這樣子了,雖然還是有好多好多不知道的。不僅僅是紀德的世界,還是文野的世界。

黑髮少年揚起頭,及肩的中長黑髮的髮梢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觸碰臉龐,如黑夜般的黑瞳注視著窗外天幕遊蕩的薄雲,高懸的皎潔月亮,不由得輕笑了聲。

“紀德,我們明天繼續嗎?“北斗輕聲在紀德的耳畔問道。

“明天?”白髮少年聽後,這才如夢初醒般意識到自己還沒有睡到床上,迷糊地回覆:“那明天繼續……”

待到回覆完這句話,他終於不再強撐著,在餐桌上趴著,很快陷入了熟睡。

望著看上去比自己還小的白髮少年安睡的樣子,海源北斗無奈了。他自然有意識到紀德在來到這個世界一直對自己,對周圍的一切懷著一種莫名的警惕。

起先,他以為是被突然拉入陌生環境的不適應,後來他才意識到:紀德他一直很小心,不給任何人有機會接近自己,探究自己的機會。

如同他每一次說到探究自己過去的話語後,都會反覆說‘把剛剛說的給忘了’般。

但是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海源北斗苦惱著看著紀德,以一種不會驚醒夢中人的語氣托腮嘆息:“最起碼也要去沙發睡……”

真正的信仰

紀德再次夢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秋風在喧囂,麥穗在沙沙作響,十三歲的白髮少年迎著喧鬧的風、明麗的陽光,在奧爾良泥濘的小道上單手提著白布鞋,光著腳一路跑去。

背後的寄宿學校老師不斷呼喚著他的名字,中間還夾帶著幾句對這個不聽話的熊孩子的咒罵,而這些都如那喧囂的秋風,被任性的少年拋擲腦後。

他正急急忙忙去見他心愛的姑娘。

那天,奧爾良雨過初晴,陽光格外燦爛,空氣也帶著颯爽的涼意。

紀德迷迷糊糊地被直射在他臉上的陽光曬醒。他左右看了下週圍,用手捻起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思考著自己昨天是怎麼個狀態爬回床上的。

雖然思考本身沒有什麼成效。很快,紀德就陷入了對過去的感嘆中。

“好悠久的夢……”

安德烈·紀德幼年時期沒有對自己未來的煩惱,也沒有自己不如別人的自卑,每天最經常乾的就是和鄰居家的小孩保爾·瓦雷裡一起玩樂。

保爾一直反覆生病,沒有多少朋友。唯一的朋友還是被他父母拜託經常過來看看他們孩子的紀德。紀德那時老是覺得自己有什麼責任,去把這個病怏怏的小孩給逗笑才行。

而在周圍的孩子們眼裡,他簡直就是孩子王般可靠又親近的大哥哥。

雖然他家裡的大人對他這種瘋玩般上躥下跳、邋里邋遢的野孩子行動十分不滿,但這些話都沒有傳入紀德的心。

來自長輩的話被意氣風發的少年當成耳邊風,紀德每天最大的煩惱就是父母奇怪的指責和嘆息,但他不理解,也不想去關心。

他這種行為引起了父母的極大不滿,所以不久,不聽話的紀德就這麼被強制送到寄宿學校學習,美其名曰讓孩子知道家族的不容易。

紀德甚至連和保爾告別都沒來的告別,就被打包到去學校的汽車裡去了。

氣到爆炸的紀德在寄宿學校變本加厲地出逃,曠課,把周圍可以逛的地方全部逛了個遍。

所以——

很快,他在奧爾良的一所教堂裡,遇到了驚豔自己一生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