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記憶,而那可能是一串數字,一段對話,一張面容,以及一個人……

瓦雷裡的眼淚不由得滴落在木板上,他見此急忙忙用袖口擦拭著眼角。

“我……我應該早點……早點意識到……”瓦雷裡的語氣帶著哭腔。

他應該在工人大叔說‘僱主的愛好挺文雅‘那刻就想到自己認識的安德烈和真正的安德烈·紀德是有差異的——

不,時間應該更早才對。

在他意識到世間沒有永恆不變的存在時,他就應該想到問題所在。

不不對,時間還可以再早點。

在他意識到安德烈在遠離自己的那刻,在看到安德烈耐心等待著自己緩過氣的面容的那刻,在自己和安德烈第一次相遇的那天早晨,保爾·瓦雷裡就應該認識到:

安德烈·紀德展露的性格可能並不是他全部的性格。

“真是太好了,保爾。這下子你終於有個朋友了。”記憶裡媽媽的手輕輕撫摸著瓦雷裡翹起來的頭髮,釋然地笑著。

而那時懵懂的病弱男孩還沒有搞懂,他只是單純地相信了突然到訪自己家的新朋友口頭上說出的原因:

“因為這條街不能有我不認識的小朋友。”

現實裡的瓦雷裡失落地想:是啊,怎麼我就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沒有發現……倘使安德烈真的不喜歡書,那麼他又怎麼能和我交流下去……

只是他講述的外面世界的故事太過於精彩,太過於絢爛,以至於保爾·瓦雷裡印象太深,深到無意識忽略了其他方面。

從來都沒有人規定冒險家不能熱衷讀書,也從來都沒有人要求作家不能在世界各地漂流。

而如今——

在一切都塵埃落定,在他失去過去的羈絆的現在,他無比清醒地認識到自己認知的謬論。

“我真是個不合格的朋友……”

伴隨著逐漸變小的抽泣聲,瓦雷裡還是堅強地站了起來。現實沒有他懊惱的餘地,他只能去接受,接受他和紀德的結局。

“現在看起來,我們關係發展成決裂也是情有可原的……”

瓦雷裡步伐有些不穩地走動著觀察書房四周的情況,一些他說得出名字的書,說不出名字的書都在他的眼中停留了片刻。

書籍的涉及範圍意外的廣。槍械知識,天文學知識,古典文學,宗教……各類的書籍位置擺放得很整齊。

可以看出來主人有在用心打理。

明明客廳那麼單調,結果書房卻那麼用心打理……看來安德烈在巴黎的大半時間都是在書海里度過的。

但很快,瓦雷裡內心遲疑地猜想:他該不會在巴黎根本沒什麼朋友吧?

畢竟現在的一切線索都指向了‘安德烈·紀德在巴黎很少和人打交道‘這一點。

瓦雷裡對此不由得輕嘆一口氣。

今天看到的事物打破了他以往的認知。

他內心開始慶幸起自己決定今天過來這件事。不然他可能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反應過來他們友誼破裂的原因……

環顧四周之餘,瓦雷裡的目光突然停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