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從背上扯下一個小小的包袱來,默默地遞過去。

秦駿接過來,輕輕開啟一隻角。

刺竹眼尖,看見黑黑的一塊布,他腦海裡一閃,倏地就想起了殺秦豹奔逃的那天夜裡,也正是在這疊泉關,在這呼呼的夜風中,他似乎又看見了那一幕——

秦駿解下自己的披風,要清塵披上抵擋風寒,在推脫間,披風掉地,秦駿撿起來,硬塞過去,清塵繫上披風,卻長久地注視著秦駿……

秦駿的聲音,柔柔地想起,帶著淡淡的笑意:“你怎麼了,清塵?”

那些話語,幽幽地散落在風中,此刻又淡淡地顯影出來,就好像嵌在了刺竹的腦海裡,丟擲一個小小的引子,就全抖落了出來,讓他在一遍遍的回想中,咀嚼出一種深深的意味。

而此時,頭盔下朦朧的臉龐,掩蓋不了周身的冷酷,清塵那凌厲的語氣雖然低緩了下來,卻是在沉沉地壓抑,帶著漸漸漫上來的涼氣,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就好像這寂夜裡剛起的霧,陰冷潮溼,還迷離虛妄,隱含著一股滲人的詭佞:“你會永遠都對我這麼好麼?”

刺竹輕輕地皺了皺眉頭,這話裡,不是當日的幽深,反而,有絲絲殺氣。

秦駿默然片刻,低沉道:“當然。”

刺竹心底一震,世間之事,誰抵擋得過一個情字啊。不倫之情,竟也有如此痴情。

清塵盯著秦駿的臉,冷冷地開腔,又一次問道:“不論我做了任何對不起的你的事,哪怕是傷害了你,你也不會恨我怨我,還會一直對我好麼?”

刺竹看見,清塵手中的戟,握得更緊。

“當然。”此刻秦駿的臉上,有一絲絕然,讓他的敦厚更顯沉重,帶上了淡淡的憂鬱。

清塵忽地,揚起了聲音:“如果,有一天我們變成了仇人,你還會為我開啟關口麼?”

“我們可以不變成仇人的!”秦駿大聲道,那聲音裡,滿是不甘心。

清塵咄咄相逼:“我記得,你說過,疊泉關的關門,永遠都會為我開啟。”

秦駿默然片刻,柔聲道:“我為你開啟關口,你跟我走……”這是交換,唯一的交換,我要你放下一切,跟我離開這俗世的紛擾。

“不可能。”清塵斷然拒絕。

“沐家軍不是非你不可!”秦駿驟然低吼一聲:“天下,也不是非你不可!”其實這所有的一切,都跟你我無關。

“休得多言!”清塵厲聲道:“我只要你一句話,你放我過關,還是不放?”

“不放又如何?”秦駿的聲音,緩緩地隨風送過來,滿是無奈和感傷。從來,他都沒有逆過清塵的心意,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他要顧念的東西,太多。也許,清塵投降安王,改變了許多的東西,可是,有一點始終沒有變得,就是他始終,都不願意跟清塵做仇人。

清塵聽罷,馬鞭一勒,雪塵馬緩緩退後幾步,隨即,他的手腕一抖,“刷”的一聲,戟已立起,傲然著寒光四射的戟頭,指向秦駿。

這架勢,已是預備衝過來單挑了。

可是秦駿,卻絲毫不動,甚至,也沒有去拔腰中的劍,那是他身上唯一的兵器。他靜靜地望著清塵,一動不動。

雪塵馬甩甩腦袋,彷彿是即將起跑的健將,躍躍欲試地踢著蹄子,塵土按耐不住地揚起來,翻滾著,一個勁想朝前衝。清塵的眼光,寒意深深,從戟尖上越過,死死地盯著秦駿。

儘管頭盔下,是陰暗的投影,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刺竹能感覺到,此刻,秦駿面容上一定滿是無奈和悽然。秦駿的沉默,不是猶豫,而是隱忍。

終於,秦駿低沉的聲音響起:“刀刃相向,你預備如何?”

“殺了你!”清塵惡聲道。

秦駿緩緩地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