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洛陽經潼關往長安,一路八百餘里,倒是不算太遠,杜郎君此行又有崔家家丁護衛,等閒應可保無虞。然則近ri桃林附近有巨盜出沒,一支商旅遭劫,陝州郭使君已經派人前去圍捕,還請杜郎君小心些,畢竟隨行應有女眷。”

此等好意,杜士儀自然連忙謝過。待到他最後一個出城,少不得策馬上前對王維王縉兄弟言說了此事。不等王維說話,王縉就笑著拍了拍腰間所懸寶劍道:“且不說咱們一行護衛二十人,就連我也是自小學過劍術。若真的有人不識深淺打主意,自然讓他來得去不得!”

話音剛落,後頭也傳來了一個大大咧咧的聲音:“說的沒錯,頂多不過幾個小蟊賊而已,怎會敢打咱們的主意?阿爺可是給我留了高手在,有什麼好怕的!”

杜士儀回頭一看,見神氣活現的崔小胖子身後亦步

亦趨跟著一個身材高大的魁梧大漢,哪裡不知道這就是他口中的高手。他可沒興趣和這個小傢伙抬槓,嗯了一聲便徑直拍馬到最前頭去了。而王維周旋於達官顯貴之間多年,對崔二十五郎這樣自視甚高的貴介子弟早見得多了,見其對杜士儀的無視惱火得緊,他輕輕巧巧一兩句話將其哄得高高興興,等到人得意洋洋回車上去了,他方才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下來。一旁的王縉見兄長突然發呆,沉吟片刻就策馬追上了前頭的杜士儀。

他比杜士儀還年長兩歲,自幼未曾遭遇過什麼變故,xing格爽朗活躍,竟是比王維更健談。故而此時他因兄長的緣故有意結交攀談,不一會兒就已經和杜士儀熱絡了起來。不多時,他便趁熱打鐵地試探問道:“杜十九郎,你今次回長安,可打算應今年的京兆府解試?”

“嗯,確有這個打算。”

“真的?”

王縉不禁吃了一驚,拐彎抹角又打聽了兩句,隨即又是一陣東拉西扯,最後方才藉故又回到了兄長身側。趁著杜士儀去後頭看望牛車中的杜十三娘,他便低聲衝王維說道:“阿兄,杜十九郎說,他回長安是打算應今歲京兆府解試。”

“意料之中的事。”王維並沒有多少動容,發現王縉不吭聲了,他側頭一瞧,這才發現弟弟赫然滿臉不得勁,當即笑道,“怎麼,這天底下有資格參加解試的人多了,莫非我要去解試,就得把別人都一個個攔下來?”

王縉被王維的反詰說得訕訕的,隨即方才訥訥說道:“可阿兄既然與杜十九郎交好,又對解頭勢在必取,何不請他暫緩一年?阿兄年長,他卻年少好幾歲;他是京兆府人,阿兄卻是好不容易方才得以寄籍京兆府參加考試;杜氏關中大族,阿兄雖為太原王氏,可自祖上就遷出了太原……”

見王維神sè倏然冷了下來,他立時明白自己說錯話了。兄長的傲氣他從小就是知道的,剛剛他脫口而出幾未深思的話,難道不是說杜士儀若參加京兆府解試,興許會把自己的兄長名次壓下來?然而,還不等他嚥下一口唾沫,想方設法補救剛剛的言語之失,就只聽王維淡淡說道:“你只瞧見他如今聲名鵲起,崔氏垂青,豪門貴第延為佳客,可你怎就知曉人家不曾歷經艱辛?就猶如阿兄我在兩京一樣是公卿貴第昂首直入,可其中苦楚便只有自己心裡有數。”

“阿兄……”

“府試之前還有長安萬年二縣的縣試,而京兆府和同華二州的解試向來為天下名士趨之若鶩,又不只杜十九郎一人!若你再說這種話,那長安你也不用去了!”

接下來這一路上,一行人ri行夜宿,每ri前行不過七八十里,走得不疾不徐。這一程都是平坦官道,最最好走,然而,因為隊伍中有個吃不得苦的崔小胖子,常常藉故停下歇息也就罷了,到了旅舍還要挑揀房間和酒食,甚至有時候還打罵婢僕指桑罵槐,杜士儀一時不勝其煩。

這一ri傍晚,一行人終於入了桃林縣。這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