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本該看得開呀,這事兒本就太平常了,朝朝代代都有。可是一旦發生,在身邊關心之人身上,就不是那麼回事了,說的那些安慰,連隔靴搔癢都不如。自己不是當事人,憑什麼去安慰人家,又怎能體會到人家的心情。

弘文小大人似地點點頭,道:“若永遠清和海晏多好。”

小夏摸了下弘文的頭,“那是理想社會,也許咱的子子孫孫終有一世會遇上吧。”

弘文抬頭看小夏,眼眸清澈,黑亮的眼中閃著亮光,“我想當大理寺卿!”

小夏的眼神落在弘文身後某處,沉默不語,只是抓住了弘文的袖口,然後緩緩放開,其實自己要的,僅僅是他平安衣食無憂即可。

一連七日的行刑,聽成衣坊的小夥計說,菜市口外的大場上,血都洗刷不乾淨。寧桓遠被安排在最後一日行刑。紅顏一身素衣,執意要去。誰都拗不過她,不得不陪著去。一早就天陰的可怕,黑壓壓的,似要把人的心都震下來。

到刑場外的時候,下了瓢潑大雨,小夏覺得手中的油紙傘,有和沒,一點區別都沒有。小夏覺得這雨,就似紅顏的淚,連綿不盡。看不真切高臺上的犯人,但是小夏卻記得那雨過天青色澤的衣衫,和硬挺的脊樑。小夏不自覺的笑了下,想起以前的書本說:國因有這樣的錚錚鐵骨,才會屹立不倒。

不知人群中誰嘀咕了一句:“這麼大的雨,怕是有怨吧。”小夏看見紅顏明顯的觸動,卻只是穩穩了身子,定定地看著面前的高臺。站在一側,為紅顏撐傘的弘文,握拳不語,緊抿的嘴巴,讓人想伸手撫平。小夏看見,許琤站在弘文身後,憂心的看著弘文,一臉的緊張。一隻手覆上自己的手,小夏側目看見羅晉鵬清淡的面容,看向遠處,只是那緊緊握住自己的手,還有溫熱的溫度。

一句嘹亮的“午時到,行刑!”似刺激了老天,雨幕似發了瘋一般的揮灑了下來,砸在身上生生的疼。有人喊道:“下雹子了!”小夏低頭看,腳下一顆顆冰雹滾落,伸出手去接。被羅晉鵬攔了下來。行刑的人似被這場景,也嚇傻了,半晌沒有動作。就在所有都靜止不動之時,一架明黃色的大轎,開道而來。雨太大,小夏看不清楚來人,卻明顯感覺到手中羅晉鵬的手,微微的顫抖了下。

恍惚間,聽見有人說是太子來了,接著就聽見太子冷如利劍的聲音,厲道:“我道看看是怎樣的妖孽!行刑!”

血從高臺上,噴流而下,隨著雨水化成涓涓細流。小夏茫然地看著自己腳下,粉色的涓流,遲遲沒有移開腳步,似身子被定格一般。一切都在轉瞬之間,沒有尖叫的驚呼,沒有求饒的哭喊,除了雨聲,就是漫無邊際的沉默,似無形的手,狠狠的揪住人心,說痛卻也不痛,只是難受的叫不出來,好似被人扼住了脖子。

人潮漸漸散去,文遙和弘文架住紅顏,強拖了回來。從那以後,小夏就再也沒聽見過,紅顏說一句話。七日後,林於祉去辦了手續,按著同窗之宜,取回了寧桓遠的屍首。一行人在小劉村的雲霧山上,一把大火把寧桓遠,燒了個乾淨。紅顏抱著青瓷小罐,一路都放在心口。弘文悄聲對著小夏說:“人一輩子,最後就剩下這麼一個小瓷罐,真可笑!”小夏盯著弘文嘴角嘲諷的弧度,失了神,弘文是長大了嗎?

五日後,林於祉遞給小夏一個木盒,開啟一看是一本書,一把鑰匙和一封信。紅顏終於帶著寧桓遠回家了。書是紅顏這麼多年,製作脂粉的經驗之談,鑰匙自然是煙色的,信中把紅顏這兩年,發現的小夏的問題一一細說。末了,道了一句:「往事濃淡,色如清。經年悲喜,淨如鏡。」

因為七皇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