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蘭芝想了想,真從記憶裡把這人給找出來。

他公務繁忙,對於這些外面的傳聞,自然不大關注,但大殷朝從上到下都通道,關於道家高人的傳說很多,他就是不關心,偶爾還是能聽見幾句。

張蘭芝若有所思,想了想,轉頭就派了心腹手下去請這位道家真人。

人家邱正陽並不拿喬,隔日處理完手頭的事兒,就帶著小道童登門。

張蘭芝這事兒做得很隱秘,還是把人家從角門迎進來的,邱道長也沒說什麼。

像這類高官顯貴們,請個道士回家是不該太過張揚,邱道長成名多年,肯定也做過不少類似的生意,對這些心裡有數。

張蘭芝果然是請他看看自己的愛妾。

邱正陽還沒進屋,圍著房間轉了一圈,就皺起眉頭,低聲道:“夫人這些日子是不是夜晚時常驚夢,睡眠極淺,食慾不振?”

張蘭芝頓時大驚,連忙點頭。

這事兒雖說家裡的下人都知道,但從沒和外人說過,人家邱道長連看見病人都不曾,就一口道破,他立時就信了此人的確是真修,有本事。

說白了,張蘭芝一樣是俗人,面對自己的親人,愛人的問題,就免不了進退失據。

換了往常,以他這老狐狸一樣的性子,一準先懷疑人家邱道長買通了下人,提前做過功課。

可現在,只因為太渴望心愛之人能恢復健康,於是對一切都傾向於相信了。

許薇姝覺得,大概和後世患了絕症的那些人一般,總愛聽某某同樣絕症的人遇到名醫,要不然就是遇見什麼神妙的偏方,輕而易舉治好自己的病。

張蘭芝現在,也像是抓住了唯一一條生路的絕症患者,看邱道長的目光都難得多了幾分不理智。

“道長,我夫人究竟如何?”

“再看看。”

邱正陽卻表現的十分謹慎,足足在張家轉了有五六圈,還在二房太太如意的房間裡呆了大半日。

他一個修行之人,又有很多僕婦,甚至張蘭芝也時不時過去,到沒什麼好顧忌男女之別。

事實上,他表現得越慎重,張蘭芝就越信任他。

許薇姝從頭看到尾,搖了搖頭哭笑不得:“王爺,您瞧這位張大人現在,可還有半分天下名臣的樣子。”

如果他憐惜自己的結髮妻子,也和憐愛他的愛妾一樣,或許就沒有當年殺妻表忠心的事故發生,也不會有這丹書鐵劵,更省去這無邊煩惱。

現在張蘭芝風光,可這風光背後,也是一步一血腥的腳印,若是他當年不出那風頭,現在也許不會如今日一般風光無限,地位崇高,但他們張家傳承百年,他要真有青雲之志,一步步穩穩當當地走上去,也比別人容易得多。

“何苦?”

許薇姝嘆氣,實在弄不明白男人的心思。

最近張家議論紛紛的都是邱正陽邱道長,許薇姝乾脆也隨著丫鬟們去看熱鬧。

只見邱道長終於去給病人診脈,還開了藥方,卻眉頭輕蹙,並不顯得輕鬆。

這種表情,讓張蘭芝一顆心七上八下,忍不住道:“道長請明言,我夫人究竟如何?”

“……事情不好辦。”

邱正陽略帶了三分為難,似乎一點兒都不樂意開口,可還是道,“張大人受萬人敬仰,老道實在不好罷手,但這事兒實在不大好說,這樣吧,我就稍微提示幾句,令夫人的命格本也算貴重,但因為壓了另外的貴人一頭,現在就有些不安寧,受不住,若是想好,到不算難。”

他想了想,吐出口氣,隱晦地指了指東南的方向,“那下面有一樣重器,若能在夫人房中擺放五日,夫人自然無恙。”

張蘭芝頓時愣了愣。(小說《國姝》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