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山郡王一家子。除了三公子外,已經一網成擒,如今要押送京城受審。他也會回京城。

說的本都是正事,只在信的末尾提到,當日月圓之夜,對月飲酒。忽見姝娘飄然而下。只淺酌一杯,便已是醉了……寥寥數語,隱約有相思之意。

許薇姝心裡沉甸甸的,忽然也有了那麼一點兒想念,忽然覺得啟程去京城,若是能早日與他相見,便不算辛苦。

沒兩日,江南的訊息陸陸續續傳回來。大體的叛亂被鎮壓,只剩下一些散兵遊勇還在抵抗。

翁山郡王倒了。雖然少了一個三公子,好像翁山郡王也就有這麼一個兒子能拿得出手,但此人貪花好色,又狡詐無比,實在無明主氣度,估計大殷朝裡那些個人精也不把他當回事兒,就是現在還鬧騰的那些,也不會聽從他三公子的命令。

天使駕臨,皇帝陛下甦醒,靖州頓時安靜多了,那只是表面上,私底下更是暗潮洶湧。

“……這也不知是真還是假?”

一群安王府的僚屬湊在一處,商量來商量去,還是沒辦法達成共識。

“要不然再問問王爺?”

現在能夠聯絡上,可王爺還是一句話,聽憑王妃做主,看信上字跡潦草,想必王爺那邊也有什麼變故,根本顧不上靖州。

按說萬歲下令,那肯定要遵從,但誰知道這旨意是真的還是假的,萬一是忠王矯詔又怎麼辦?若是對方誆騙王爺王妃進京,那該如何是好?

許薇姝到是命一眾宮人開始收拾東西,那些準備送去表孝心的各色禮物,總算派上用場。

僚屬們不清楚,她可是很清楚,皇帝昏迷,能掌著印信的,乃是萬寶泉萬公公,那是皇帝的親信,一向忠心耿耿,絕不會為忠王所用,既然傳了旨意,說明皇帝是真清醒過來。

再說,虎死餘威在,沒人敢太歲頭上動土,忠王也不敢,何況老虎未死。

許薇姝聽到訊息很淡定,可外面表面平靜,其實都提著一口氣,誰都不知道這位皇帝會做出什麼事,要是他年輕的時候,諸位大臣還能揣測他的心思,到了如今,再沒人能猜得透他老人家的想法了。

又一次要回到京城,許薇姝不知為何,忽然又有點兒不願意走。

她可是把靖州當自己的家在經營,她已經設計好了鄔堡,且這一座鄔堡已經在建設中。

那些只看設計圖紙,就讓人心動神搖的,美輪美奐的城池,她還想第一個見到,第一個住進去。

可惜皇命難違,只希望過陣子就能回來,不過封地在這兒,想必也在京城呆不太久。

許薇姝一邊盯著收拾東西,一邊和方容書信往來,方容的字跡還是很虛軟,從字跡就看得出,大約身體不大舒服,但只要有精力寫信,想必也沒出太大的問題。

只是書信往來了幾次,方容那邊又斷了訊息,許薇姝覺得大概是自己要趕路,那邊也忙,就沒多想。

…………

京城,紫宸殿

老皇帝坐在軟榻上,案頭燃了安魂香,這是天教的東西,香味並不濃郁,卻著實管用。

萬寶泉捧著銅鏡,指揮兩個小太監給萬歲爺染頭髮,所有伺候的宮人都眼觀鼻鼻觀心,小心翼翼,那兩個小太監的動作也戰戰兢兢。

給萬歲爺染頭,那是掉根頭髮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老皇帝卻看著鏡子裡,那個模模糊糊的影子發呆,半晌忽然道:“萬寶泉,你說朕是不是老了。”

萬寶泉嚇了一跳,面上卻紋絲不動,只道:“老奴到看不出來,許是萬歲爺躺得時間長了些,氣色不好,好好調養兩日,必能調養回來。”

他這會兒可不敢隨便拍馬屁,如今萬歲爺的脾氣不好,拍馬屁容易拍到馬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