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什麼,頂上的手術艙燈牌仍然在亮著。

“林問柳……你要休息嗎。不要太辛苦了, 要不你先去休息休息。”張恆對我道。

我搖搖頭, 對他道:“沒關係, 你累了嗎……張恆,你可以先去休息艙。”我對他道。

儘管護士已經提醒過我們, 讓我們不要待在這裡。我想張恆的心情和我一樣急切, 我們都在等待某個結果。

直到手術艙的燈光熄滅。醫生和護士從裡面出來,他們摘下了口罩, 平靜的向我們傳達了好訊息。

“手術已經完成了, 病人暫時沒有危險,體內的核輻射已經基本去除,剩下的需要交給免疫力處理。他現在打了鎮定劑睡著了……這段時間有值班的醫護人員。兩位還是回去休息吧,天亮時再過來。”

護士委婉地對我們道:“你們兩個已經在這裡待了很長時間, 我們並不想再多接受兩名暈倒的病人。”

這番話讓我愣住,我很想去看看阿爾敏的情況, 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病房裡, 令人放心不下。

“……現在能去看看他嗎?”張恆問出來了我想問的。

護士:“暫時不能。現在禁止探望,仍然在觀察期間。我們十分理解兩位的心情……請兩位再辛苦一段時間。”

很多時候。人的理性是距離人最遠的一層迷霧,置身在其中時毫無感覺,常常被感性覆蓋, 被各種情感包裹, 無法觸碰到理性邊緣。

護士離開了。

我對張恆道:“張恆……你先回去休息吧, 明天早上阿爾敏或許想喝粥之類的……你為他煮飯,我在這裡守著就好了。”

“林問柳……儘管我很不想那樣做, ”張恆對我道,“我們等在這裡似乎只會給他們添麻煩……我想我們現在應該離開……明天早上再過來。”

“請你照顧好自己。”張恆對我道。

我們兩個誰也沒有提出來,一起回去之類的。我猜他和我的想法一樣,我們沉浸在某種突如其來的事故中,彼此的心情都十分糟糕。

我看著張恆離開,他的身影在走廊上拉長,那道影子在牆面上一點點的消失了,直到與外面的夜色融為一體。

……我又能到哪裡去。

深夜的街道十分枯寂,它們在訴說著某種淒涼的平靜。尖拱頂撐起來的建築像是一根根極其巨大的刺,它們泛著銀灰色的光亮,在這片土地上矗立。

我在深夜回到了長官家裡。

當我不知不覺走到這裡,我在門外駐足,理智支撐著我。在我感到疲憊時,這裡總會令我感到安心。某個人……我似乎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我只在煩惱時想起他,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這十分的不公平。

艙門處透著光亮,在我猶豫的空檔,艙門識別到我的面容,自動開啟了門。我和裡面的人對上視線。

謝意身上的軍裝沒有來得及換,他似乎也是剛剛回來,那雙漆黑的眼在看見我時,眼底閃過的情緒,那樣的情緒……是類似於柔軟物質的沒有稜角。

“……在門外站著幹什麼。”謝意開了口。

我的猶豫被吹的一乾二淨,我進了屋子裡,這裡依舊一塵不染,艙門自動關上。我們好幾天沒有聯絡了,我在照顧阿爾敏時……謝意似乎給我發了很多訊息,我沒有來得及回覆。

玄關處,這裡的儲物櫃上,放置了我養的那株白玫瑰。謝意送我的白玫瑰,在我不在時,謝意把它們養的很好。

旁邊還有一株小小的植株,那是我送給謝意的南洋杉。它們依偎在一起,形成了小片的綠色。

注意到我的視線,謝意對我道:“這幾天我在軍區……每天回來的時間不規律。所以給它們澆水的時間並不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