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穩得住的,便定了定心神,對門口不知進退的如松吩咐道:“既然王妃想聽他彈箏,就讓他進來吧。”

“是。”如松得了北堂朝吩咐,連忙應諾退下。

“華鳶。”北堂朝拉著他的手,輕聲道:“我真的對他無心,你等會聽箏就聽箏,可別聽著聽著又動起刀槍來。”

季華鳶白了他一眼,哼道:“我在你心裡,就是那麼醋心善妒的人嗎?再說了,我也從來沒說過自己喜歡你,你別想太多了。”

“好好好,是我自作多情了。”北堂朝嘴上順著季華鳶,心卻道,從你回帝都,不管真心還是假意,早都向我表白不知道多少次了。這醋,也吃了很多回了!

這邊如松去門口階下引了秋雨來過來,替他推開房門,自己守著規矩並不進去,只是輕聲說道:“雨來公子,請進吧。”秋雨來一改那日季華鳶夜探時的放蕩嫵媚,反而是禮貌有節地回道:“多謝。”

季華鳶聽見聲音微微探頭看去,就見秋雨來抱著一把箏款款走進房間,身著鵝黃色長衫,玉色腰帶,面上還帶了淡淡妝容,明顯是經過一番雕琢的。那手裡抱著的箏倒是天然焦尾,古樸不加修飾,一看就知箏音純正,季華鳶不由得心道:真是可惜了一把好箏。

“雨來向王爺、王妃請安。”秋雨來躡著步子走進房來,將箏放在桌上,屈膝朝坐榻上的北堂朝和季華鳶徐徐一禮,柔聲問安。

北堂朝只是尋常面色,淡淡嗯了一聲,隨口道:“辛苦你半夜跑來,和樂師學了什麼新曲子?”

秋雨來面上是慣常溫婉柔媚的微笑,輕聲回答:“是——雨打江山。”

北堂朝聞言一震,懷中的季華鳶亦是霎時間繃緊了身子。這雨打江山,帶了秋雨來名中一個字,本應是容易讓人誤解,應該避諱的。但更明顯的是,這曲子是季華鳶當年瓊華宴上獻給皇帝北堂治的名曲。雖是早就被宮廷樂師譜了下來常年的演奏著,但這秋雨來深夜來彈上這麼一曲——還真讓季華鳶說著了,是來宣戰來了!

北堂朝皺起了眉頭,正欲呵斥秋雨來挑釁,卻是被一隻手輕柔而不容置疑地按住了手腕。季華鳶眼中的光彩像是要流淌出來了一樣,他無比魅惑地對秋雨來一笑,柔聲道:“好,那就請雨來公子為我們深夜奏這一曲——雨打江山。”

“雨來獻醜。”秋雨來低低一福,轉身走到案前坐下,雙臂開啟,十指擱在琴絃上。指尖一轉,箏音如山寺梵音般傾瀉而出。秋雨來輕輕勾起嘴角,喝著轟鳴的箏音低聲唱道:“一城——川巒——一樹——蕉,雨打江山——鐵打驍。千秋一夢——從何——覓,百年——治世——萬年韜……”

秋雨來隨著手下撥絃將這四句詩變著調唱了三遍,待唱完最後一句,箏音剛好戛然而止,只剩下琴絃低微的嗡嗡顫聲。秋雨來似不經意間一抬頭,一雙流淌滿了柔情的眼睛正對上北堂朝的怔色。那眉間輕點的花絡像是要滴下的血一般,生生地將北堂朝懾在當下!

那人轉軸撥絃,低聲和唱,那舉手投足間的氣度,抬眼時的躊躇滿志,竟是和當年的季華鳶一模一樣!

季華鳶一直依偎在榻上淡淡笑著看秋雨來演出,等到箏音停了,方才朗聲道:“一城川巒一樹蕉,雨打江山鐵打驍。千秋一夢從何覓,百年治世萬年韜——這是我當年狀元揭榜時獻賀給北堂皇的一首詩,如今再聽來,當真是——”季華鳶說到這,故意停頓,一字一字地說道:“當真是年少意氣、太多浮誇!”

秋雨來聞言大驚,絕沒想到季華鳶會給他自己的詩作挑茬,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季華鳶握著北堂朝的手略微用了用力,回頭對北堂朝微笑,柔聲道:“我當年的文風和琴風雖然說得上大氣磅礴,但終歸是太多浮華修飾,少了幾分細膩醇華。”

北堂朝明白季華鳶的心意,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