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頂紅。”季華鳶隨口回道,轉身去桌上捏了兩枚蜜餞過來送到北堂朝嘴邊,卻見北堂朝已經徹底黑了臉,那森森的冷氣嚇得季華鳶手一抖,只好把蜜餞填進自己嘴裡,一邊嚼一邊問道:“怎麼了?”

“你隨身帶著劇毒?”北堂朝滿臉不摻半點假的震怒,深邃的黑眸裡寫滿了難以置信。

季華鳶見他又是這般喜怒無常,不由得有點惱,回道:“我又不要害你,你急什麼!”

“我急什麼!”北堂朝一把捏起季華鳶的手腕,不自覺地用力收緊,喝道:“你害不害我另說,你隨身帶著劇毒,還能有什麼好企圖!”

季華鳶吃痛不過,劇烈地掙扎起來,卻不想更加激怒了北堂朝,那人掐著他手腕的大掌更加收緊,季華鳶也怒了:“你放手!”

北堂朝心中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他不理季華鳶壓抑的痛呼,怒喝:“你說,你隨身藏著鶴頂紅,是幹什麼的!”

“我不害你,我給自己留個退路,還不行嗎!”季華鳶疼痛之下生生地氣紅了眼,回過頭對北堂朝喊道:“你一個威風凜凜的大王爺,今天高興了哄著我,明天不高興了吊著我,誰知道又會想出什麼屈辱法子欺負我!季華鳶對不起你、欠你的,總有權給自己選擇個體面的死法吧!”

季華鳶話音剛落,就是一陣呼嘯的掌風帶過。季華鳶瞪著眼睛沒有躲閃,那巴掌卻是生生地頓在了自己的臉側,讓他倍感屈辱。他倔強地抬起頭,冷冷地看著北堂朝:“你現在打人的臉,上癮了嗎?”

北堂朝渾身都在抖,他剛才氣急了揮起巴掌怒扇下去,卻還是不忍心,此時僵在那裡,掌心都紅了。他努力壓抑著自己聲線的顫抖,問道:“所以,你一直都認為我會折磨你至死。你善良,你慈悲,你能忍著我,忍不過了就一瓶藥灌下去,反正你不在意自己生死,也能讓我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慘無人道嗎!”

北堂朝的聲音是顫著的,那壓抑不住的沉痛讓季華鳶心也跟著顫了一下。他別過頭,卻還是道:“一瓶藥而已,你何必把我說得那麼壞。”

“你不壞,你不壞。”北堂朝收回手,連連點頭,道:“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壞人,壞到了令人髮指、要讓你隨身備著鶴頂紅隨時準備永遠解脫的地步!”他說著,渾身突然無了力,北堂朝死死咬著唇,看著季華鳶微蒼白的面色,真是覺得心累,一句話也不想多說,轉身便走,卻又被季華鳶拉住。

“北堂朝,我不是那個意思……”季華鳶丟不下面,卻還是低聲道。卻不料北堂朝冷笑一聲,手臂輕輕一掙,只道一聲“季華鳶,到了現在,如果你還認為你自己只是我一個可寵可殺的玩物,我們還有什麼談的必要。”說罷,就堅決地邁開腳步,踏過寥落的海棠落花,幾步就消失在季華鳶的視線裡。

“北……”季華鳶在他背後伸出手,卻被那一個冷硬的背影冰得半句話噎在口裡,只能呆呆地看著北堂朝遠去。

謝司浥下午警告過他,可他沒往這裡想。

季華鳶咬著唇,死死地攥緊了拳。他心裡有一絲彆彆扭扭的歉意,卻也還是恨恨地轉身回房,睡覺!

他和北堂朝大風大浪都走過來了,還怕這麼一點小矛盾嗎?季華鳶夜裡躺在床上,後背新長出的肉癢得他心煩,他看著天花板這樣想道。

北堂朝一定會先忍不住,半夜摸過來看自己。

可是季華鳶想錯了,他一直等到子時,院門口的燈被熄了——這表示北堂朝已經落了寢,全府熄燈。季華鳶終於不情願地承認,玩火玩大了。他極不情願地摸下床來,自己點了一盞燈籠,提著到主院去。書房已經漆黑一片,只有主屋臥房裡還有一點微弱的光,季華鳶走上前去,如松卻站在門口,帶著些為難的面色輕聲道:“主子,王爺睡下了。”

季華鳶沉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