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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虹是一直隨身帶著的,因此也無需再藏,正常掛在腰間便可。季華鳶又零零星星地在身上安放好了各種用著順手的小暗器、救命的幾種藥,而後才終於捻起行李裡僅剩的那片人皮面具。季華鳶雙手將面具展開在眼前,仔細端詳片刻,而後平靜地將面具折了兩下,緩緩收入懷中,再按撫平整。
他抬起眼,無言地望著窗外——窗戶沒有開啟,而季華鳶的視線卻好像絲毫沒有受阻一般,他彷彿已經看到了外面的萬里山脈,閉上眼,還能聽見母渡江水那經年流淌的聲音。
在山河之間出戰,會讓他感到安心。這些都是曾經在他畫下溫柔繾綣或憤怒咆哮的自然,他不僅不害怕,甚至能從中獲得慰籍和力量。
“來吧。”季華鳶輕輕地說道。
他準備了太久了。這一天,終於要來了。
正午過後,北堂治已經在皇室御用法師的指引下沐浴過了,此時正穿著一身麻服在靈堂前跪唸佛經。北堂朝跪在他身後右側的小蒲團上,安安靜靜地替北堂治敲著木魚。法師跪在左側,閉目凝聽,彷彿已經入定。
這是誦經,為先太后的亡靈祈福,是北堂治一天裡往返佛殿折騰這一趟的最重要原因,因此兄弟二人都格外專心。北堂治今年唸的是一段《心經》,並不是什麼大慈大悲的度世經文,但卻是先太后生前最愛謄抄的經文。北堂朝記得那時母后身邊有個宮女,笨手笨腳的,什麼都不會做,但就一樣,聲音非常空靈、乾淨。母后非常喜歡她,將她留在宮裡好吃好喝地待著,什麼也不用她做,只在父皇不來過夜的晚上在母親入睡前在她床頭為她唱一段心經。
北堂朝和北堂治都聽過那個宮女唱的心經,小時候的他們還不懂,長大後聽了各種樂師譜唱的心經後,終於明白了母親是多麼挑剔的慧耳。
當年那樣乾淨澄澈的聲音,才真算是對佛祖沒有半分褻瀆的。只是可惜,那宮女早已出宮嫁人,算算時日,現在也該是幾個孩子的母親了。
北堂朝慢慢地出了神,他閉著眼,聽著自己手下的木魚聲,有規律的敲擊,一下一下,讓他整個人都沉靜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北堂治的聲音停下了,法師也緩緩睜開雙眼。北堂治無聲地站起身看著閉目無反應的北堂朝,輕輕擺手制止了正要上前喚他的法師,揮手讓他出去了。
“朝兒。”他終於還是出聲打斷了北堂朝。
北堂朝手中的木魚聲一頓,他睜開眼,緩緩放下手中的擊棒,低聲說道:“這佛殿永遠這樣安靜,會讓人想起很多從前的事。”
“是啊……”北堂治應道,轉身將經文仔細地捲起來放回到原位,然後對站起來的北堂朝低嘆一聲,說道:“朕唸完了這段經,再幫母后掃掃院子,傍晚就回湯鹿了。”
北堂朝點頭:“是,皇兄放心吧。司禮監早就準備好了,明天是正日子,接您去祁兆主靈的車馬都已經備好了……”
北堂朝還沒說完,就被北堂治抬手打斷了。北堂治低嘆一聲,說道:“朕不是說這個。”
“嗯?”北堂朝有一瞬間的疑惑,他想了想,而後說道:“東門大部隊早就埋伏在祁兆山腳下,臣弟身邊也有不少高手,今夜只如常去祁兆山脊母后墓前守靈便是……”
北堂治笑了,笑容寬和中似有無奈:“也不是說這個。”
“那是?”北堂朝有些吃驚地看過去,卻見北堂治目光愈發無奈。北堂朝突然之間好像明白了,他愣了片刻,而後有些僵硬地轉過頭去,過了很久,才訥訥道:“我已經和季華鳶說得清楚了,這件事過後,他就會搬出王府……至於他會不會離開帝都……我想,我們沒必要那麼不盡情面,他畢竟那樣有才華,他若是願意在宮中朝中謀點事做,希望皇兄也別多懷忌諱才好。”
北堂治聞言笑了,低嘆道:“不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