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眼,偏將是個厚道之人,只是一味的勸,卻並不見效,後來只得將此事告訴鄂碩。

鄂碩明白李鬱並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要是有什麼不測,她父親李翼驁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李老爺在文壇的影響力,鄂碩以前就有所耳聞,得罪了他就等於得罪了天下文人,失了文心也就失了民心,滿人在關內也呆不長久的,這樣的厲害關係,鄂碩看得透徹。於是便將李鬱接到自己住所的側廂之中。主將住處自然沒有人敢唐突造次,鄂碩又安排了兩個隨軍的婦人照顧李鬱的飲食起居。

平日裡,李鬱多是關上房門獨自呆在房中,即使偶與鄂碩相遇也是很簡單的打聲招呼,便匆匆閃開,就彷彿那一夜的對弈長談,壓根兒就沒發生過,畢竟李鬱是大家閨秀,又心思敏銳,那晚的事多有失態不得體的地方,再見到鄂碩難免有些尷尬,於是也就儘量躲著了。

一夜的雨壓下了春風帶來的塵土氣息,整個空間瀰漫了那種溢滿生機的泥土芬芳,有太多的神奇靈秀都在春雨的孕育下悄然萌發了。

因為眼看就要繼續南征了,鄂碩清晨天還沒亮,就出城檢查城外駐軍的準備情況,當他回來,邁進自己住所的院子時,卻看見李鬱正站在院中,背對著他,出神地望著庭院中間荒蕪的小花圃。

她今天身上披了一件深藍色的寬大衣衫,頭髮挽了一個墮馬髻,鬆鬆的插了支木簪,餘下的頭髮隨意的放在左肩搭在身前,鄂碩心中頗為奇怪,為什麼偏將福晉的那些粗陋寬大的衣服穿在李鬱身上總是別有一番風致,為什麼不似滿族女子把頭髮梳得規規矩矩而只是隨意一挽卻自有一種慵懶清麗的風情。信步走向前去發現原來花圃的雜草中有兩叢蘭草已經開了蘭花,使勁地吸一口氣就會察覺蘭花發散出的縷縷時隱時現的幽香。

看著李鬱微蹙眉頭沉思的樣子,鄂碩覺得自己有些進退兩難,幸好李鬱這時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身邊居然站著鄂碩,於是略頜了頜首道了一句:“將軍回來了?”看樣子似乎抽身要走,鄂碩急忙退了一步說:“打擾了小姐的興致,該走的是我,”

李鬱被他搶白得有些不好意思,輕輕地把披在身上的衣服攏了一攏,抿嘴一笑道:“誰說我要走了,梅蘭竹菊皆為君子,我又豈敢獨佔。”“這花也真是奇怪,平日裡被人照料得好好的養在花圃裡,也不覺得有多好,如今開在亂草叢中倒清雅了不少,難怪都說是‘深谷幽蘭’,蘭花這東西順其自然長得才好,被人正兒八經的一種反而不倫不類了。”

李鬱有些吃驚,鄂碩一個舞刀弄槍的滿人,居然會有這樣的見解,側臉看了看他,繼而轉過頭來輕輕嘆息道:“如若不是戰亂,這知府後衙的花木,怎麼也不會淪落到無人打理的地步,覺得它開的不凡,恐怕是因為它叫人想起了‘黍離之悲,亡國之思’。”鄂碩略一沉思,“嗯,你是說,‘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李鬱會心一笑,點點頭說:“正是呢,我猜,這裡的花木要是畫到紙上,不知道會有多好呢。”鄂碩撫掌而笑,“那小姐,末將房中有紙有筆,你要是有那個雅興,我這個粗人就有這個眼福嘍。”李鬱有些矜持的說,“我哪會畫什麼,會些皮毛而已。”鄂碩無奈自嘲,“皮毛?又是皮毛,你還說你的棋技也是皮毛呢!我這個關外棋聖,都輸得啊,這些日子看見棋盤就心慌。”李鬱俏皮一笑,搖頭道,“我可是萬萬沒想到,一點兒皮毛,壓死大將軍!”鄂碩皺眉,“得了,你就別落井下石了,”說著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文房四寶裡面都有,小姐移步吧。”

書房中筆墨紙硯一應俱全,李鬱也沒客氣,提起筆就畫了起來,畫得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一個女子拿起筆來的氣定神閒和從容沉穩是鄂碩不曾料想的,一會兒的功夫,畫畢,李鬱輕輕放下筆,歪著頭看自己的畫作,鄂碩也湊上前來看這幅畫,不禁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