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道,真是好畫。畫中蘭花雖不是與院中實物一般無二,卻在神韻上更勝一籌,除了蘭花應有的脫俗貞靜外,那幾株雜草中的蘭花還透著一些落寞與無奈,在鄂碩的連聲稱讚中,李鬱卻偏著嘴說,不好,還是不好。

第五章 城春蘭木深

鄂碩忽然間一拍腦門,“對了,正好有件事要小姐幫忙。”李鬱含笑不語,沒說行也沒說不行,等著鄂碩的下文,鄂碩回身拿來了一把摺扇,開啟來是空白的扇面,鄂碩笑著說,想找人畫上些什麼,卻一直沒有機會,希望今天李鬱能幫他這個忙。李鬱接過扇子仔細觀看,發現扇骨是湘妃竹的,扇面是上好的徽紙,做工精巧細緻,一把好扇。

李鬱點頭應允,提起筆來,剛要下筆,又將筆放下,“將軍,有花椒嗎?”“什麼?”“要些花椒加在墨中,一來字的顏色更好,二來可以長久儲存,不褪色。”“好”鄂碩覺得自己真是孤陋寡聞,連忙叫人找來,李鬱將花椒放入墨中正要磨墨,鄂碩忙道:“我來。”李鬱也沒推託,轉身坐在書案後的太師椅上左手拿扇,右手執筆,一下一下的慢慢畫來,鄂碩暗自好笑,怪不得漢人都管這樣的人物叫做“千金大小姐”,我一個統兵百萬將軍伺候你,你倒是回回受之無愧。

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不覺已經過了中午,看著已成的畫,李鬱滿意的端詳著,然後遞與鄂碩說:“真是巧為他人做嫁衣,畫好了,扇子卻是你的,要麼,你把這扇子送了我吧?”鄂碩把扇子接過來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笑著搖頭。“唉呀,要是兄長知道我為你這個敵軍之將畫扇面,還不把我吃了啊,不行。”語罷,李鬱不由分說的把扇子搶過來,鄂碩頓時緊張起來,怕她把剛畫成的扇子毀了。卻見李鬱拿起筆來調過扇子空白的那面寫起來,寫好後吹了吹,待墨跡幹盡,才將扇子合起塞入鄂碩手中,起身說:“這下好了,扇面成了,李鬱告退。”然後起身,輕輕撂了一下頸邊的頭髮笑著走出門去。

鄂碩看著李鬱的背影,就覺得這姑娘一定自小被父兄嬌寵慣了,不小心在自己面前露出了少女特有的嬌嗔,全不像平日裡那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當低下頭,開啟扇子時,鄂碩皺著眉無可奈何的笑了,背面提的是岳飛的《滿江紅》,什麼“胡虜”啊,“匈奴”啊,還不是明著譏諷他這個入侵的異族嘛,再一想,背面的蘭花也是寄託著亡國之思。待回過神兒仔細看那些字,寫得居然風骨清奇,全無半點女子的柔媚之態,脂粉之氣,心中稱奇,倒也真是越看越喜歡,扇子大,蘭花未佔滿全幅,又見畫的下角以蠅頭小字落款著“匆匆齋主人”,真是奇怪的別稱,想了一想,鄂碩恍然大悟道:“鬱鬱蔥蔥,難怪,難怪。”想來,這位李鬱小姐的閨閣,應稱為“匆匆齋”了吧。

自這以後兩個人再見面也就自然融洽的多,與其說像朋友,倒不如說更像平常居家的鄰里,今日鄂碩叫李鬱幫他看看自己新得的字畫,明日李鬱向鄂碩借幾本書打發無聊的時間。

沒幾天,大軍離開濟南繼續南征,自此李鬱總是每隔十幾日就移至南邊的另一個城鎮,明末清初的濟南以南已經成為中原文化經濟繁盛的中心,城鄉密集,所以雖說征戰卻從不會風餐露宿,李鬱這一程更像是出遊,只不過看到的不是名山大川,而是大明的幾百年基業,就這樣隨著清軍的前行輕而易舉的土崩瓦解了。

李鬱只是覺得奇怪,為什麼在滿人的恩威並用下,官員和百姓似乎都不太介意改朝換代,只剩下不得志的文人奮臂疾呼,可當滿軍要求漢人按著他們的樣子剃髮時,大街小巷,上起歸順的高官,下至街頭的乞丐,都要悲慼感傷一回,難道幾縷頭髮真的比國土易主更重要嗎?

這段日子李鬱是不常見到鄂碩的,見到也是他匆匆來匆匆去,身披戰甲領軍出戰。倒是晚上,李鬱因覺輕而半夜醒來,會看到不遠處將軍房中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