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想當年,我曾經為了溜出宮去玩耍被父皇派來的大內護衛給捉了個正著,是他老人家在一旁使眼色幫我與父皇周旋。

後來我因著幾回討好準駙馬和殷傲霜掐架掐得慘敗鬧得滿京城風傳如意公主的糗事,回來被父皇禁足,也是多虧了老頭子給我說好話圓場,為此,我與他結成了忘年的階級戰友,只需一個眼神,我們便能配合的親密無間。

多少年過去了,乍然又見,原來有些東西還是沒變的。

崔公亮果然道:“老奴一向是該聽都聽,不該聽也都聽了的。”

說得好啊,我瞧著那殷傲霜的臉色,全然沒了一開始的精緻淡定,愣是扭曲了幾分,豐碩飽滿的胸起伏忐忑了幾番,顯然是氣得不輕。

但是一貫明白分寸的她定然是知道,惹誰也惹不了崔公公,即便是天子近臣,也比不上一天到晚都伺候在宇文嵐身邊的總管太監。

瞧,這就是太明白的人活著的痛苦,顧慮太多。

比起她的隱忍,一旁葉夢琪卻少了太多的耐力,一撅嘴要開罵,被殷傲霜一把按住手臂看了她一眼。

她頓時沒了聲息。

殷傲霜又是幾番呼吸之後,眼裡積聚起來的濃烈不經意的又漸漸淡去,很快,她平復了下來,凝視我,略略抬起頭顱。

朝我一笑,恍惚間我覺著,又看到五年前那一晚的她,冷傲,俾睨,不屑,狠絕。

我心中冷不丁一抽,就聽她曼聲道:“一個前朝欽犯,入陛下寢殿,此悖駁綱常,包藏兇匿,定有禍逆之險,本宮為陛下計,既然管不得,也不能姑息,此乃謀逆大罪十惡之首,看來得請宗正寺來好生勘察才是!”

十惡罪,八議赦

我已經可以肯定,我一定在什麼時候做了令殷傲霜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的事情,所以才會被她這麼三番四次的往死裡整。

可能,這也是三生因果報應的一種,也許上輩子我殺了她全家奪了她良人,吃了她肉吞了她骨,所以此生我倆見著就你死我活。

十惡不赦啊,謀逆,這是疏議裡十惡罪之首啊,殷傲霜,他令堂的你真狠!

宇文嵐,你丫抽冷丁子要殺要剮之前還不帶浪費的物盡其用了一回,你老婆更狠,丫的直接給個拖出去滅九族的罪。

我的九族,其實就剩在園子裡頭給軟禁的那一位了。

裴文玉啊,姐真是對不起你,好端端家裡頭老實待著就因為你姐做了回龜奴好死不死被皇帝陛下梳洗了一回就殃及池魚了。

父皇喲喂,您估計要死不瞑目了,慚愧慚愧,虧您還那麼疼我,您那點血脈卻斷送我手裡頭,那個啥皇帝要逛妓院,皇帝他老婆要吃醋這事我真沒法控制啊。

“來人,還不給本宮把人拖走!”殷傲霜厲聲喝道,一旁葉夢琪得意洋洋瞧著我,分外的興奮。

我就納悶了,我和殷傲霜有仇也就罷了,和這丫頭究竟啥時候結仇的?

恨不得我去死的樣子,悽悽切切慘慘,我裴如意做人實在是失敗透頂了。

一個兩個的都那麼恨我。

我委實覺得甚為惆悵。

眼見得外頭侍衛衝入門內要來拿人,只見崔公亮將那老臉一板,雪白倆條濃眉一豎,喝道:“誰敢?!貴人乃陛下欽點伺候,沒他的旨意誰敢動她?”

這一聲喝,明明聽著尖細不高,明明老太監身子常年弓背駝腰,然則就是那麼一喝,卻生生把人震了一震,宮禁金吾衛一干人等左右看了看,腳下的虎皮韉半張半馳,一時愣在當場。

殷傲霜不愧是將門之女,氣勢從來不比尋常女人,她橫眉冷然道:“崔公公,天子無私事,更可況,內宮執掌,一應體制,後宮人倫均乃本宮職責,即便是陛下錯了,本宮也理當糾正。”

鏗鏘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