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之後,不待崔公亮開口,她瞪著為首的金吾衛道:“還等什麼,還不快把這賤人拖走!”

“是!”金吾衛應了聲,又朝我這撲了過來,我眼前一花,崔公亮一個踏步站在我的面前擋住,念茲拉著我的胳膊往後頭退了退,身前的老人直起他的腰桿,伸手將頭頂上的方領紗帽取下來,露出一頭梳攏的一絲不苟的白髮,凜然道:“老奴在此,看誰敢動公主一根毫毛!”

我瞧了眼那被殿內的陽光照得根根璀璨的白髮,看著那微微戰慄卻搖而不倒的身軀,眼裡頭泛出一絲酸澀來。

我不知道,當初,這個身軀為什麼沒有同樣擋在父皇的面前,雖然我明白,即便他擋了,那一群虎狼,也終究是擋不住的。

就像今日,他擋著,又能替我擋住多久呢?

我嘆了口氣,在他身後輕聲道:“崔公公,我謝謝您了,您讓開吧!”

崔公亮身子一顫,回過頭來朝我眯起眼,笑的眼角都是深深的溝壑:“公主啊,老奴今天說過再不讓人欺負了公主去,老奴說到就一定會做到的,您放心!”

我微微搖頭,放心?我實在不明白,這老人家今日這般視死如歸般的袒護所為何來?今日不死,明日也會死,我本就是欽犯,宇文嵐的這個老婆不殺我,他就會饒了我不成?

誰殺還不都是一樣的?

難不成宇文嵐那還沒享用夠?多麼驚悚的結論,我哆嗦了下,望天,開始思考起這個可能的結論。

那麼我究竟是該慷慨的赴死好呢?還是該苟延殘喘的繼續扒著皇帝的狗腿活多一日好呢?

太難抉擇了!

前頭的金吾衛顯然被崔公公震懾住了,又是猶豫起來,我覺著這皇家的禁衛有些個缺乏主觀能動性和堅定性,頗有些草性,忒搖擺不定了些。

那一頭殷傲霜幾乎是猙獰了那張維持了許久的精緻臉龐,怒道:“這等十惡之罪,公公你就是天子近臣,也包庇不得!上去拿人,我就不信,你還敢反了不成?!”

呃呃呃,本宮都不喊了,真是急了。

就在這時,大殿門口突然有人朗聲道:“十惡之罪雖然是不赦之罪,然則疏律之中,尚有八議,凡八議之人犯死罪,皆須奏請,娘娘不會不知道吧!”

這個聲音,如銀瓶炸裂,在殿堂之內燦陽一瀉,流淌而來。

殿內之人都震了一震。

葉夢琪第一個先反應過來,一臉欣喜朝著門口喚道:“令狐大人!”

令狐彥一身淡紫五章紋錦袍,紫金玉帶,烏皮六合靴,顯然是才從朝堂上下來。

他這麼行雲流水旁若無人的走來,也不知是不是外頭從殿門口流淌進來的陽光比較刺眼的關係,隨著他款款而來,那光燦燦的陽光也就一起進來,彷彿披在他身上的錦衣,被淡紫色反襯出一片流光溢彩來,瞧著分外刺眼。

嗯,也格外讓人有種如仙人縹緲而來的意境。

我想若不是根據我分析得出來的結論這廝不是那分桃斷袖便是那追求有些個歪門左道的主,也許我也會被他這光鮮的外表所欺騙。

難怪葉夢琪從這位入了殿,眼睛就沒斜過。

斯文敗類啊,也不知摧殘了多少花花草草,瞧著葉夢琪那痴樣,我盤算著要不要把昨日他和皇帝一起逛妓院這種事情說出來打擊一下她,好平復一下她對我莫名其妙的不待見。

令狐彥已經踏進殿內,似乎沒在意所有人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對著殷傲霜躬身一禮:“下官見過謹妃娘娘!”

殷傲霜目光一轉,面容不知何時已經恢復了剛才的平淡:“令狐大人怎麼有空到內廷來?”

令狐彥裂唇一笑,晃了晃他那口白燦燦的狐狸牙晃點了一屋子的人:“下官乃是奉陛下諭旨來給太后送天竺國進貢的《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