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溫柔關懷,便能讓她為他欣然赴死。

生命對她來說,已經完全沒了意義,一旦一人連死亡都不再懼怕,便無任何事情可以打動他了。

但人,總是求生的。

我走至她身側,靜坐在那堆燻臭的稻草上,緩緩說道:“或許你也看出來了,眼前你所見之人,才是走進我心裡深處的男子,在被你逼去蒙古的日子,我亦夜夜煎熬,宿宿難眠,為的只是懼怕此生錯過了這一份憧憬頗深的感情,多少次險象環生,幾乎喪命,都挺過來了,也只是為了而今片刻的廝守而已,雖然皇命難違,身份已定,但我們仍很珍惜這種生能相依的機會,憑心而論,你與八爺的感情,真的已經到了生死不相忘的境地了麼?此番你為成全他的權謀不惜賠上自己性命,換來的又是什麼呢?”

她只愣愣的沒有言語,我知她其實心中也很明白,她與八爺的感情,其實都未開始,又談何刻骨。

“我與你,本不該成為敵人,你有你的所愛,而我亦有我的鐘情,所以此次若你肯放過太子一馬,我必定在皇阿瑪面前全然否定自己中毒乃是你所為,將所有罪責推在赫舍裡身上,不會牽扯到你的。”見她有了些微動搖,便繼續說道:“你仍有大把的時光,能讓八爺明白你的心。為何非要走這條無望之途呢?”

她思念了許久,但最後仍是眼神暗淡了起來,抬眼時候雖然眼中含著淚光,卻帶著淺如茉莉一般的微笑,說道:“或許格格說的都對,活著才有希望,但我已然跨出了這一步,便不能回頭了。若皇上問我為何要誣陷太子,我能回答是因八爺挑唆麼?若然我緘口不言,難道皇上不會派人去內務府查麼?這樣便害了他。所以格格不用勸我了,這條道路即便我知道已然選錯了,但仍會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說罷便繼續躺在草垛上,微閉著眼睛,緩緩流下淚來。

心裡沉痛,卻已沒有言辭再來動搖她的決心。

四爺拉著我的手跨出牢門,隆科多鎖門之時,只聽納蘭蕙月低低的說道:“格格,對不起。”我明白她為何而道歉,或許直到今日,她方知道自己曾經的處事方法是何等的偏激。

“爺,你說,到底該怎麼辦?難道愛兒真的無辦法可救了麼?”回去時我與他同乘一匹馬兒,他溫柔的攬著我腰,一路如踱路般輕甩馬韁。

我知道他是因先前我在牢內所說而心情愉悅,雖字字肺腑,卻實在沒有心情談論此些兒女私情。

“放心吧,此路不通,定有他途,索額圖那裡我一得訊息便派人前去穩住了,心兒不要過於憂心,而今他唯一的指望便是我們了,其他阿哥們,哪個不是巴著二哥死?”經他一番安撫我才稍稍放下心來。

“你一定能成功的!”我毫不懷疑的說道,歷史早已給了我答案。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如此庸人自擾,一切都有他在。有他承擔。

他攬我的手緊了緊,我靠著他無比硬實的胸膛,心裡是一片安定。

第二日一大早,康熙便命人將我請進了乾清宮,本以為他會問一些相關納蘭蕙月毒殺我的細節,一路上為此盤算了許久,但見面之時,他卻隻字未提,只是強顏歡笑著與我說些我未去蒙古的趣事,說寫我常與他一同探討的洋文宗教。

望著他幾日來頹敗不堪的身體,好幾次都忍不住想同他說:“皇阿瑪,你若太疲累,便睡一陣吧,心兒會在側陪你。”但幾次三番,話到嘴邊,仍是忍了下去,這個孤傲傾權的男人,我付不起任何代價來撩撥起他的佔有**。

回府時候,聽雪蓮說,納蘭蕙月今日午時便要在菜市口斬首了,判刑極重,是康熙有史以來最最殘忍的一次,凌遲!

我慌忙更衣出門,連午膳也顧不得用了,菜市口集結了許多看熱鬧的民眾,自從明相獲罪監禁以來,納蘭一族早已一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