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莫名的恐懼,突然襲上了我的心頭,我立時厲聲斥道:“別胡說!”

他道:“但願不會,但如果真有那一天,要請你來幫我的忙。”

我連聲道:“胡說!胡說!”

而博新一直沒有出聲,然後,我們一起離開了三樓,回到了博新的書房中。

等到離開了三樓之後,我的神智才勉強可以稱得上“清醒”,我問道:“你那位老僕呢?”

博新呆了一呆,像是他根本沒有想到那個人來一樣。事實上,如果不是他剛才提起,我也不知道他還有一個老僕,因為他從來就是一個人住在這裡的,至少我認識他以來,就是這樣。

他呆了片刻之後:“自從這屋子中發生了那樣的怪事之後,我將他遣走了!”

我望著他苦笑:“你倒很有膽子,這屋子中發生了那樣的事,你還一直住著。”

博新慘笑:“我有甚麼好害怕的?發生變化的一個是我父親,一個是一隻狐狸,而且,他們已變得如此之小,再也不能傷害我了!”

我心中想到了一句話,而且,這句話已到了我的唇邊,但是我還是將它忍住了。我忍住了沒有說出來的那句話是:“那麼,你不怕同樣的變化有朝一日會發生在你的身上?”

我之所以忍住了這一句話,未曾說出來的原因,是因為博新當時的神色,已經夠難看了,如果我再那樣說,他可能會昏過去!

我們一直來到了客廳中,博新道:“你也該回去了!”

他說著,拉開窗簾,向外看了看,細而密的雨點,仍然灑在玻璃上,我道:“博新,如果你要我陪你,我可以留下來。”

博新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很不自然,他道:“你以為我會害怕麼?別忘記,我在這裡,已住了那麼多年,一直是我一個人。”

我苦笑了一下,拿起雨衣來,到了門口,我們兩人的手全是冰冷的,但是我們還是握了握手,當門一開啟,寒風便撲面而來。

我拉開了雨衣領子,奔到了車前,回頭看去,博新還站在門口,向我揮手,直到我駕車離去之後,我還看到客聽中仍然亮著燈。

我雖然看不到博新,但是我也可以想像客聽中的情形,博新一定是對著火爐,在大口大口地喝酒。

我的腦中十分混亂,因為我剛才看到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一個人,小得只有半吋長短;一隻狐狸,只有細菌一樣大小。

我不禁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天,心中在想,難道宇宙間的一切,真的每天都在擴大一倍?

宇宙間的一切每天擴大一倍,這不過是一種理論,那麼,是那狐狸每天在縮小一半了?

狐狸和人都是生物,生物自然是越長越大的,怎會縮小?而且,小得竟然只和細菌一樣。如果一個人,不斷縮小下去,小得也和細菌一樣,那麼,自他眼中看出來的世界,會是怎麼樣的?

我只覺得心中亂到了極點,一點中心也把握不住,因為事情實在太奇特了。而我在回到了家中之後,神思恍惚,一夜未曾好睡。第二天早上,我起來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打了一個電話給博新。

當電話鈴響著,沒有人來接聽的時候,我的心頭又不禁怦怦亂跳了起來,我不由自主地在想:博新是不是也變小了,小得他已沒有力道拿起電話聽筒了?

電話鈴響了一分鐘之後,終於有人來接聽,而且,我一聽就聽出,那是博新的聲音。

我吁了一口氣:“博新,你好麼?”

或許是我問得太沒頭沒腦了,是以他沒有立時回答,那又使我的心中緊張了一陣。

然而,博新立即回答了,他道:“我?很好啊,請問你是哪一位?”

他竟連我的聲音也未曾分出來,我知道,我的電話,一定是將他在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