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吵醒了,我忙道:“沒有甚麼,我是衛斯理,不如怎地,我很擔心 ”

博新笑了起來:“我一點事也沒有,如果我有了甚麼變化,那麼,我一定打電話給你的!”

他在講了那幾句話之後,還打了兩個“哈哈”,像是想讓我們間的談話輕鬆一些。

但是,我卻可以聽得出,他的笑聲,完全是勉強擠出來的,聽起來苦澀得很。

雖然他說一有變化,就會打電話來給我,但是我總有點不放心,在接下來的幾天中,我幾乎每天都和他通一次電話。

後來,看看沒有甚麼事,我電話也不打得那麼勤了,有時三天才打一次。

我和博新,還是時時見面,我們那些朋友,有時也聚在一起,只不過當有博新在場的時候,誰也不再提起宇宙間的一切每天都在擴大一倍的那種幻想了。

我自然替博新守著秘密,沒有將他的事向任何人提起過。

我心中的好奇心,卻又實在按捺不下,我曾問我許多有學問的朋友,問起過生物是不是會縮小,小得像一個細菌一樣,聽到的朋友不是“哈哈”大笑,便是說我想入非非。

只有一位生物學家,在聽了我的話之後,比較正經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他道:“那是不可能的,老弟,一個生物,譬如說一隻狗,自古以來,就以它那種固定大小的體積生存著,如果它忽然變得小了,它身上承受的壓力不同,它身體的組織,一定首先不能適應,它就無法活得下去,那隻不過是極其簡單的一點;更復雜的是,如果它縮小的話,它身上的一切組織都得縮小,而一切組織全是由原子構成的,生物的組織也無不同,而直到如今為止,還未曾聽說,連原子也會縮小的理論。”

我呆了半晌:“那麼,照你說,會出現甚麼樣的情形呢?”

那位生物學家笑了笑:“原子如果不縮小,那麼,縮小的情形如果出現,就是原子和原子間的空隙,擠得更緊密,那等於是用極大的壓力,將生物壓成一小塊。你想,生物如何還活得下去?而且,就算是那樣,也有一個極限,極限就是到原子和原子間再沒有任何空隙為止,也決不可能每天縮小一半,無限止地縮小下去的。”

我當時呆了半晌:“那麼,照你看來,一隻狐狸,我說是如果,如果一隻狐狸,使它身體組織的原子和原子間再也沒有空隙,那麼它只有多麼大!”

那位生物學家笑了起來:“這個可將我問住了,只因從來也沒有人提出那樣的問題來過,但是我倒可以告訴你一件相類的事。”

我忙問道:“甚麼事?”

他道:“如果將一噸鋼,壓縮得原子和原子之間一點空隙也沒有,那麼,這一噸鋼的體積,不會比一個針尖更大!”

我吸了一口氣,一噸鋼不會比針尖大,那麼一隻狐狸,就可以小得任何顯微鏡都看不到!

我在發呆,那位生物學家又道:“可是,原子在緊壓之後,重量卻是不變的。也就是說,就算有一種能力,可以將一噸鋼壓成了針尖那麼大,它的重量,仍然是一噸,而不會變少。”

我本來是坐著的,可是一聽得那句話之後,我便陡地站了起來。

一噸,縮成了針尖那麼大小,重量不變!

但是,那狐狸和博新的父親,在縮小之後,卻顯然變得輕了!

一隻狐狸,本來至少應該有二十磅吧,但是當我拿起玻璃片來的時候,它根本輕得一點分量也沒有。一個人,至少有一百二十磅,然而我拿起銀盒子來時,何嘗有甚麼沉重的感覺?

這至少證明了一點,在那一人一狐上所發生的變化,決計不是原子和原子閒空間的減縮,而是甚麼都在縮小,連原子都在縮小!

我又將我想到的這一點,作為“如果”而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