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博新一直是和那人住在一起的話,那麼,他為甚麼要保守秘密?又為甚麼我們到這屋子來的時候,從來也未曾見過這個人?

如果那個人來這裡的目的,也是和我一樣的話,那麼,他何以大模大樣,一進來就著亮了燈?那時,我心中的疑惑已到了極點,我注視著那人的行動,只見他來到了寫字檯前,著亮了檯燈,然後又熄了頂上的燈。

那樣一來,光線集中在寫字檯上,房間的其它部分都變得很陰暗,對我的隱藏也較有利。

他在寫字檯前坐了下來,呆坐著不動,用手在面上不斷地撫摸著,看來他像是感到極度的疲倦。

他呆坐了五分鐘之久,我已經有點沉不住氣了,如果我不是來偷東西的,那我一定已衝了出去,喝問他是甚麼人了!

但是現在,我卻只好站著,看他究竟來做甚麼。

他拉開了一個抽屜,取出了一疊紙,身子向前俯伏,在那紙上,寫起字來。

他在每一張紙上,都寫了極短的時間。

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他最多隻能寫上幾個字而已,他寫了一張,就將那張紙團縐,拋在字紙簍中,看他的情形,就像是一個初寫情書的少年人。

我自然不知道他在寫甚麼,而那時,我心中的疑惑也到了極點,因為我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憑甚麼身分,可以大模大樣坐在書桌前寫字。

他大概一連揉了七八張紙,才算定下心來,繼續寫下去,這一次,他寫了相當久。

然後,他將那張紙拿了起來,看了一遍,好像認為已經滿意了,將紙摺了起來,放進了衣袋中。

然後,他站了起來,熄了檯燈走出去。

直到那人已走出了書房,書房中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還呆立了片刻,那是因為我心中的驚駭太甚,同時也提防那人會回來之故。

我在停了片刻之後,才來到了書桌之前,俯身在字紙簍中,將那人拋棄的紙,拾了一張起來,我看到那紙上,只寫了兩個字:“事實”。

我將所有的紙,一張一張撿起來,每一張紙上,最多也不過是兩個字:“事實”。有一張紙上,多了一個字,是“事實是”三個字。

看來,那人像是要寫出一件甚麼事來,但是在開始執筆的時候,卻又不知該如何下手才好。

但是,他是終於將那件“事實”寫了出來,那是我親眼目睹的事情。

我將所有的紙拋回字紙簍中,我並沒有在那書房中停留了多久,便攀窗而下。

當我越過了圍牆之後,我忍不住又向那幢古老大屋回頭望了幾眼。

在黑暗之中看來,那房中顯得更神秘,因為在這屋子中,不但曾發生過神秘的“縮小”事件,而且,還有著一個神秘的人物。

這人究竟是甚麼人,我認為博新是應該知道的,而當我在向外走去的時候,我也已經作了決定。

我的決定是:當我將我偷來的東西放回去之後,我就老實不客氣地問博新,和他一起住在那古老大屋子中的是甚麼人,為甚麼他一直要瞞著,不講給人家聽。

在歸途上,並沒有甚麼意外發生,而我則翻來覆去,一晚不得好睡。

第二天一早,我就和那位生物學家用電話聯絡好了,請他在家中等我,我告訴他,我有一樣他一生之中從來也沒有見過的東西給他看。

那位生物學家在遲疑了片刻之後,就答應了我的要求,而我也立時驅車,到了他的家中。

在他的家中,有裝置相當完善的實驗室,自然也有著高倍數的顯微鏡。

他親自開門,讓我進去,然後道:“你有甚麼古怪東西,害得我臨時打電話,推掉了一個約會。”

我忙道:“你不會懊惱推掉了一個約會的,只要你看到了我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