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為顏常山舌。

或為遼東帽,清操厲冰雪。或為出師表,鬼神泣壯烈。或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為擊賊笏,逆豎頭破裂。是氣所磅礴,凜烈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

地維賴以立,天柱賴以尊。三綱實繫命,道義為之根。嗟予遘陽九,隸也實不力。

楚囚纓其冠,傳車送窮北。鼎鑊甘如飴,求之不可得。陰房闐鬼火,春院閉天黑。

牛驥同一皂,雞棲鳳凰食。一朝濛霧露,分作溝中瘠。如此再寒暑,百癘自辟易。

哀哉沮洳場,為我安樂國。豈有他繆巧,陰陽不能賊。顧此耿耿存,仰視浮雲白。

悠悠我心悲,蒼天曷有極。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風簷展書讀,古道照顏色。”

……

林牧細細吟著眼前巨大石壁上的文字,咀嚼著字裡行間透出的精神力量。

有的字,他不知道意思;有的詩句,林牧一時也理解不了。

但他就是被這首詩、被眼前這個人,震撼到了!

《正氣歌》!

文天祥!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林牧上學時,自然是看過這首詩的。

當時的他,對《過零丁洋》毫無感覺,好在“人生自古誰無死”這兩句名言好背,考試時比較容易過關,這就是他當時唯一的感覺了。

猶還記得,當時的課上,在講到《過零丁洋》這首詩時,已經50餘歲的語文老師如同發了臆怔一般,讀著這首詩,也不講什麼“虛指”之類的字句分析,與平時上課的樣子很不一樣。

在那節課上,老師只是把《正氣歌》寫了出來,大致給眾人講了一遍這兩首詩的意思。

當時的林牧,絲毫不懂這詩詞背後的情感,只是慶幸不用去背這麼長的《正氣歌》,頑皮胡鬧,渾不在意。

誰曾想,再聽到這首《正氣歌》時,竟會是此情此景?!

生平第一次,林牧感受到那種超越時空的“文人風骨”,看著眼前文天祥的背影,更是彷彿見到了聖人一般震撼。

確實是聖人,文天祥的行為,讓他徹底見到一個宋朝文人,對國家民族有多忠貞、對家庭親人有多決絕,對蒙元敵國有多仇恨!

在被關進囚室,以“正氣”御“七氣”時,文天祥的長女卻是在皇帝為奴婢,忽必烈命其寫信勸降文天祥。

算著先前的“囚室”逼降,如今卻是以親情相誘了。

信中,看著妻女受盡了凌辱與折磨,只要自己點點頭、那妻女就能擺脫這種絕境,自己也高官得坐。

皇帝都降了,自己降元,又有什麼?

可是……

“誰人無妻兒骨肉之情,但今日事已至此,於義當死!”

林牧很難想象,究竟是怎樣的意志,讓眼前之人堅持著那虛無飄渺的風骨,如果那樣的境遇,放到了自己身上,自己會怎麼做?

當其時刻,皇帝、百官俱都降元,以往的大好河山,更是數不清的奸臣逍遙世間、百姓黎難、簡直就是一片毫無希望的王朝亂世!

只說皇帝先是重用賈似道,後來為了中央統治,又枉顧民族大義,拒不聽從文天祥直諫放權地方,絲毫不在意地方力量的衰弱,哪怕是蒙元侵略如火,依舊如此!

可以說,那時的宋朝,真的算是氣數已盡!

換成現在的一些公知,早就“我愛國家,可國家愛我嗎”,心安理得地當了降臣了。

文天祥不知道“我愛國家,可國家愛我嗎”這句話。

觀他一生,似乎在知道自己“愛國家”後,就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了這個國家民族,絲毫沒有一絲討價還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