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上的金片,邊角尖銳鋒利,緊接著,他攥住金片猛地朝自己的右臉劃了下去!

“別——”

幻化並非一個不能破解之術……

血沫四濺,殷寒亭劈手來奪,金片被打得飛起,“啪”地一聲紮在書房一側的白色紙窗上。

若那人當真幻化了容貌,那麼在面容被扎破時必然不會顯露出見血的痕跡……

“龍君!”外面察覺到異動的藍玉和幾名侍衛驚得直接推門衝進來。

這也同樣不是一個只有狐族才知道的秘密。

夜晚的涼風扒拉著窗上插著的金片,只聽“叮”的一聲,那是金屬落回地面時的脆響,很輕,可是房間裡一瞬間靜到極致,所有人都紮緊了呼吸,所以也很重,打在人心頭。

殷寒亭整個人都像被定住一般,一隻手還保持著爭奪的姿勢,小草就站在他的面前,整張臉都是溼的,血和眼淚混在一起,夾雜著幾縷溼漉漉的被染成紅粉色的蒼白髮絲。

可是什麼都已經來不及了……

小草的臉……他的臉……

“啊……”藍玉看到白蘞的下一刻就軟軟地摔倒在了地上,而就在她面前不到一尺遠的地面,細小的血珠一滴一滴落下又聚到一起,形成小小的血汪。

鮮血流出不止的地方是一道從顴骨拉至下頜的猙獰口子,綻開在小草慘白的右臉上,那金片劃下去時絲毫沒有留力,“我證明給你看,這是不是我真正的臉。”

藍玉頭暈目眩間碰到了門邊架夜明珠的臺子,室內流光一陣晃動。

殷寒亭這才回過神來,終於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涼氣,立馬對著衝進來的侍衛和癱在地上的藍玉大罵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把林芷叫過來——”

林芷是東海王宮中最好的大夫,妙手回春,只要她趕來,小草的臉就還能……

“是不是?”白蘞露出慘白的笑容,他把面上的傷口撐開給殷寒亭看,深紅色的血肉被更慘烈地拉伸,就像是把自己的心剜出來給他鑑定一般,“你的崇琰,他敢不敢也這樣!”

“你先給我閉嘴!”殷寒亭伸手要去捂住他出血不止的傷口,可是白蘞卻猛地甩開,轉身變作一隻染紅了毛的小狐狸,嗖地躥了出去。

紅色的華服套著雪白的裡衣散在地上。

侍衛們措手不及,包括殷寒亭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料到它會選擇這樣跑走,小狐狸橫衝直撞地出了書房,很快就消失在王宮的茫茫夜色下。

身邊但凡能調動的侍衛都差遣出去找了,殷寒亭獨自一人站在白玉石板鋪成的臺階上,望著金頂屋簷重重疊疊的深宮,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複雜和疲憊。

小草滿臉鮮血的容顏似乎還在眼前,那麼地傷心,那麼地無助。

他說,他寧願畫上那人是小草而不是崇琰。他也是真的希望,他知道小草很好,至少永遠都不會背叛他,但僅僅只是希望罷了。

他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就像他不明白小草劃破臉頰也要證明自己,話裡話外無不認定畫中人和崇琰沒有關係,可是殷寒亭也很想問,為什麼他在那片夾著清潭的山谷中等待那麼多年,最後終於等來的人卻是崇琰呢?

那時候的小草在哪裡?

為什麼明明狠心到可以劃破自己的臉,卻不願意去那裡看他一眼?

現在這般,難不成是要和崇琰比上一比,誰更像他的畫中人麼……

殷寒亭揉著額角,他曾經從沒有質疑過崇琰的身份,現下多了一個小草,他竟然開始有些迷惑了。再聯絡起白澤問過他的問題,殷寒亭一遍一遍地回想,潭水、離別、重逢、天宮、魔族、戰亂……諸事交雜,眼看天空從最濃重的黑色到隱隱翻出浮白,殷寒亭的思緒就像所有宮中出動去找小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