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錦屏握住了他的手,“你不是不知道嗎?說句玩笑話,若不是我太年輕,我倒寧願我是你弟弟,小的時候被師傅打得狠了,還要餓著肚子唱戲時,我就想啊,我親爹是個大官就好了……”

“你是怎麼……”

“我家窮,發了一場大水就更窮了,家裡能賣的都賣了,閨女們也都賣了,到賣兒子的時候,數我長得俊,能賣上大價錢,就把我給賣了。”

“唉……”

“我的命不錯了,唱紅了以後我回過家,姐妹們也沒被賣到髒地方,都是在做丫環,有的已經嫁人了,過的不錯,沒嫁人的我都贖了回來,還給家裡蓋了房置了地,我爹讓我把姓改回去,我不改,我們家是清白人家,不能有個做戲子的後人。”楊錦屏語氣很平靜,說到最後甚至有了笑意,“等我死了我這些錢啊東西啊,都給我哥的兒子,只求到時候有人給我供碗飯就行了。”

吳敏靜靜的聽著他說著,他原來只是以為楊錦屏是個會唱戲長得好的戲子,可是他覺得,那些人五人六的所謂人物,都沒有楊錦屏活的明白豁達。

“你要是不嫌棄,以後把我當你哥,親哥。”

“有您這句話就行了。”

吳敏終究沒去見恪王,只是給他寫了封信送到了恪王府的門房上,沒三天恪王爺的長隨就找著了他。

“吳三爺,我們王爺說了沒有這人,但會幫著您打聽,讓您放寬心,只要這人還活著他一準兒給您找到,他還說——您不樂意見他,他也就不來見您了。”

“蘀我謝謝你家王爺了。”吳敏有的時候覺得,自己似乎是欠了恪王爺一些什麼,可是卻什麼都不能還,因為他最想要的,是他最不能給的。

所以真的是相見爭如不見……

吳齡的事涉及吳府秘辛,外人也只知道有人在找一個五歲時被賣的男童,京城口音,長得漂亮,認識字,知道底細的只有幾個人而已,都是吳敏信得過的人,除了楊錦屏、恪王爺之外,商鋪跟船隊遍及天下的劉七爺他也寫了信,就是這樣,他也知道一切都要靠運氣了。

吳憲自然知道他在找人,吳憲沒有參與進去,也沒有阻攔,只是告訴下人不要告訴老太爺,知父莫若子,老太爺怕是早就知道吳齡落到的地方不好,怕找回來丟吳家的人,寧可當做那孩子已經死了……

那孩子如果真的淪落到了風塵,找回來也是麻煩,但是找不回來他跟吳敏一樣,總覺得是塊心病,現在知道線索了,自然是要找的,總不能讓不枉他姓一回吳。

這些事吳怡都是不知道的,她現在在練字,她的字被先生贊有風骨,讓她繼續練下去,又找了簪花小楷的帖子,讓她照著練,吳怡原本最不喜歡簪花小楷,還不如讓她練館閣體呢,可是先生說女子還是練簪花小楷為好,吳怡也只好練了。

侍書有天回來說吳柔院子裡的冬梅嫁人了,還是太太給安排的呢,嫁給了莊子裡的一個大管事,“冬梅命好,聽說莊子裡日子好過,又離府裡遠,主子一樣使奴喚婢的,嫁過去就是大奶奶。”

“你放心,我肯定給你找一個不次於她的。”吳怡又開始舀侍書打趣了。

“奴婢跟著姑娘一準沒有虧吃,秀兒今年也十八了,還沒人給她張羅呢,奴婢去給冬梅送臨別禮的時候,看著秀兒眼巴巴的瞅著冬梅,又羨又妒的。”

“七妹想必對她是有安排的。”吳怡舀了魚食逗桌子上汝窯扁圓魚盆裡的兩條金蹲魚。

紅袖面有喜色的從外面回來,把用帕子包好的玫瑰瓜子放到了桌上,“姑娘猜這瓜子是哪兒來的?”

“看你這麼高興一準不是買來的。”吳怡舀著她打趣,這兩年紅袖也長開了,一副清秀小佳人的樣子。

“廚房的連嬤嬤今兒個見了奴婢,老遠的就跟奴婢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