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想不透昭懿公主為何能將前因後果清晰寫下來,乃至細節都不放過。更想不透,他將人藏得那樣隱蔽,公主又是如何得知他……

心底那股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殷靈棲變了,不再是從前那個不諳世事、任他拿捏的昭懿公主了。

她柔弱又心狠,看似懵懂無知,卻又能洞悉一切。

溫柔刀,刀刀割人性命,而今這把刀正懸在他頭顱之上,無時無刻不在威脅他。

陰雲密佈,雷聲悶沉,雨水澆淋下來,齊聿白也顧不得避雨,抬手倉促抹去臉上的雨水,下了馬,踉踉蹌蹌朝樓內奔,全然顧不上平日裡維持的君子風度。

“跪下!”

“你也跪下!”

他匆匆闖入,驀地被釘在原地。

二樓雅閣,有人臨窗而立,隱於人前,黃雀在後暗中靜觀其變。

高樓之下,有人手執油紙傘自喧囂市集間穿行而過,一角青衫掠過人群踏開雨水,應約如期來相見。

修羅場

脂粉香溢滿花樓,風情萬種的女子搖著支羅扇笑著出來迎人。

微風吹起來客錐帽下遮著的白紗一角,露出半張美人面。

那搖扇的女子不覺看痴了。

殷靈棲不作停留,往女子手裡放了只元寶,抬腳便朝堂內走。

女子目光追隨著殷靈棲的身影越飄越遠,陡然回過神,掂量著掌中元寶的分量只覺心驚,瞬間明白樓裡來了位了不得的人物,忙去告知老鴇。

老鴇得了訊息,笑得如沐春風過來招待:

“姑娘出手好生闊氣,來這裡玩是想尋個什麼模樣的哥兒,”

“清場,今日這裡我全包了。”殷靈棲挑了挑手指,侍女又往老鴇懷裡擲了一個荷包。

老鴇哆嗦著手去接荷包,喜笑顏開:“按這位姑娘說得去做,清場!”

“小曲兒快給貴客奉茶,叫鳶兒他們過來奏樂,鳴柳,你去把那批調教好的男倌帶過來給貴客挑選……”

“且慢,”殷靈棲垂眸品茶,不緊不慢吩咐道:“我記得滿庭芳有位叫松兒的姑娘吧,把她叫過來。”

“松兒?”老鴇微微皺起眉,“咱們樓裡沒這號人呀。”

“沒有?”殷靈棲目光落在老鴇身上,“真的沒有,還是有意隱瞞。”

眼前這位貴客看著溫溫柔柔,言語間無形中透出的壓迫感卻老鴇心慌。

“貴客,是真沒這號人。”

殷靈棲不再出聲,只是慢悠悠地拿茶蓋一遍又一遍撇開茶沫。

平日熱鬧非凡的花樓因著她的到來陡然陷入充斥恐慌的寂靜之中。

眼前這位女子可不簡單,老鴇手足無措,她接待過多少達官顯貴,從沒這麼焦躁不安過。

“許是您要找那人換了名字?要不這麼著,咱們把樓裡的姑娘都找來,給您走眼前挨個過一遍?”

“可。”

老鴇畢恭畢敬地候著,終於等得貴客開了金口,這才拍著胸脯舒了一口氣。

她轉過身,立刻換了副面孔,厲聲吩咐道:“速去找人!切不可讓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