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長長吁口氣,只要韓王身邊沒有人見過自己就好。

又過兩天,大老爺下貼子邀請韓王到阮府賞玩字畫古籍。

百年經營,阮府藏書可謂是汗牛充棟,還收藏著前朝和本朝的很多字畫。韓王平時也愛附庸風雅,接到請貼,自然應承。當日下午,帶著五六個幕僚門客到阮府,這一回居然沒有擺出他的儀仗,輕車簡騎就來了。

大老爺把歷年珍藏的字畫古籍都取了出來,一干人在外書房評頭論足一個時辰,盡興之後,決定到後花園走走。阮府的後花園也有流水有假山,有曲廊有軒榭,但相比於王府,就顯得侷促小氣。何況時節也不對,桂花剛開,荷塘半殘。沿著水邊曲廊沒走幾步,夜夜笙歌、精神不濟的韓王就打了一個哈欠。

忽聽大老爺說:“那邊就是我家五丫頭。”

韓王精神一振,沿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隔著五六丈,池塘水邊站著一個穿蜜合色襦裙梳雙垂髻的少女,她身邊蹲著一個穿著青色襦裙梳雙垂有髻的女子,正伸手摘菱角。許是感覺到他人的視線,身著蜜合色襦裙的少女轉過頭來……

長相雖不差,卻也就王府一干丫鬟的水準。傳言當真不可靠,韓王倍感無聊,又打一個哈欠。

大老爺關切地問:“王爺可是乏了?不如到前面水榭稍事休息,下官已備下薄酒。”說著,伸手作了一個請的姿勢。

一干人繼續往前走,再不看水邊的“五姑娘”一眼。

寒星收回視線,說:“姑娘,老爺帶著男客在花園裡呢,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免得撞上。”

阮碧繼續摘著菱角說:“不著急,等他們走進水榭後再告訴我。”

“那姑娘歇歇,讓我來摘菱角。”

“不用,你站著就是了。”

寒星彆彆扭扭扭地站著,耷拉著眉眼,說:“姑娘今日真奇怪。”

“哪裡奇怪了?”

“姑娘讓我穿著你的衣服,又把秀芝姐姐留在屋裡,帶我出來,還讓我站著,自己卻蹲下摘菱角……”

阮碧避重就輕地說:“什麼我的衣服呀?不是小了,都送你跟小桔了嗎?你不喜歡就還我好了。”

“喜歡,怎麼不喜歡呢?”寒星摩挲著衣服,歡喜地說,“我可從來沒有穿過這麼好的衣服,要是我穿這一身回家,爹孃肯定不認得我了。”

聽到這話,阮碧微微心酸。她從前不受寵,衣服布料做工都一般,但對於寒星這樣的貧家子女來說,卻是從來沒有穿過的好衣服。

“姑娘,大老爺帶著客人進水榭了。”

阮碧抬眸飛快地瞥了一眼,果然,一干人已經進了水榭。看韓王的背影,相當高大,但是腰身臃腫,腳步虛浮,顯然縱慾多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她吁了口氣,站起來,把摘下的菱角包在手帕裡說:“走吧,咱們也回去了。”一轉身,只見三老爺阮弛拄著柺杖站在不遠處的柳樹後,嘴角掛著一絲陰沉的笑容。

阮碧上前見禮,譏嘲地說:“三叔當真神出鬼沒,走路連點聲響都沒有。”

阮弛冷笑一聲,說:“哪裡比得上你李代桃僵。”

聽他意思,似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阮碧也不慌張,把菱角塞給寒星,說:“你先回去吧。”

寒星感覺到兩個主子之間的劍拔弩張,點點頭,趕緊走了。

阮弛上上下下地打量阮碧,挑眉說:“你果然比小時候厲害多了,這一手李代桃僵玩的不錯,便是韓王將來知道了,也挑不出錯處。”

韓王想納阮碧為妾,不是什麼好事,老夫人怕下人們瞎傳,壞了阮府的名聲,只限於幾個主子知道。其中自然不包括偏居一隅養病中的阮弛。他是怎麼知道的呢?是透過耳目探聽的,還是他本來就是知情人?

阮碧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