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

“肝臟方面的,”他吸了吸鼻子,手背擦過人中處,目光並不在她身上。“真正的病因是什麼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天生就是那樣。”

瞬間,徐芷歆的胸口像是被一把鈍器給擊中。

她在芝加哥所專攻的生化研究,正是以肝臟相關疾病為主。

“有試著接受治療過嗎?”

一問出口,她就覺得自己是在問廢話。

“當然有。”他苦笑了一聲。“什麼治療都試過了,但是她的情況還是時好時壞。”

徐芷歆靜靜的。

“她一直都活得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

他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那些吃不完的藥不但對她一點幫助也沒有,最後還是因為要接受什麼手術而去世。”

詳細的死因他從來都不知道。

因為她的家人根本不會想要告訴他。

想到這裡,他除了心痛之外,還夾帶著一絲恨意。這令他煩躁,因為啞啞不希望他恨她的家人。

連“恨”都需要被壓抑。

索性,他又取來一根菸點上。

像是在別人的傷口上灑了鹽巴,徐芷歆頓時心生愧疚。

“抱歉,讓你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如果你真的感到抱歉,一開始就不該問這種問題。”舒正尋看了她

一眼,眼神裡沒有怒意,但是口吻之中卻帶著鋒利的刺。

“我只是……”

好奇。

徐芷歆想解釋,但是,有這個必要嗎?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去揭人傷疤,這怎麼說都沒有道理。

她不自覺地伸手輕揉眉宇之間。

曾經,她為了想替這些受肝病之苦的患者盡一份心力,所以她不眠不休致力於研究之中。

但是她接觸的都是病患,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病患身邊的人。

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人在手術檯上離開人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她做的是肝臟藥物研究,卻從來沒想過一個肝病患者的家庭是什麼樣子。

她只是生化研究人員,並非醫療人員,當然見不到醫院裡的生離死別。

而現在,她不禁想像……在患者逝世之後,那個家庭又會變成什麼樣?

徐芷歆失神了好一會兒。

“我該走了。”

忽然,她如夢方醒,由椅子上站起。

“真的很抱歉,我以後不會再問了。”

她正式地道了歉之後,轉身倉皇地走出那扇門。

然而才踏出大門走沒幾步路,徐芷歆卻猛然停下腳步,轉身想掉頭走回“ROXY”去。

她想起研究室的夥伴們不分日夜地做實驗,為的就是想要研發出更有效果的藥物。

所以,她想告訴他,有一群人一直都在努力。

她也想告訴他,不要對這些人失望。

當然也不要對她失望。

但是,在“ROXY”大門前的三步距離處,徐芷歆停住腳步。

這些實驗的目的確實是在救人。

那麼,她不眠不休地做實驗測試,真的是為了救人嗎?

若是在三個月前問她這個問題,她會毫不猶豫地說“是”;然而現在她卻沒把握了。

如果是為了救人的話,她因為研究成果被偷的這件事而逃回臺灣,這又是為了什麼?

那份研究成果最終都是會散播到各地的醫藥界,只是那份榮耀不是她的,而是一個偷走它的人。

所以,她努力是為了救人,還是為了自己的成就?

她忽然再也分不清楚。

思及至此,她低下頭,轉身步離“ROXY”。

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