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紗嘟起嘴,抱著手臂趴在床上,長長的頭髮披散開來,像個孩子那樣小小聲哼道:“有什麼事不能和我說一聲再走?明明那時候抓著我的手對我說,如果能活下來。一定會五雁六禮'1'前來聘我的。”

阿苒睜大了雙眼:“你們都已經定下了麼?”

菱紗紅著臉,糾結了一會,還是決定將心事分享給她,小聲道:“其實也不完全是那樣……”

吳王雖然擊殺了三頭鮫魚,自己也受了重傷。根本無法獨自泅水,眼看就要沉了下去。菱紗毅然跳入海中,帶著他拼命往海面上浮去。那時候她的船板早就漂得不見了蹤影,菱紗只能將他綁在自己腰上,漫無目的的在茫茫大海中拼命的浮水。與吳王的熱毒體質不同,冰冷的海水漸漸麻木了她的四肢,劇烈消耗的體力與長期的脫水幾乎讓她失去意識。

她記得自己最後的動作是在看到天邊那一點船帆時,解開了綁在兩人身上的繫帶。對他嫣然笑道:“能遇見你,真高興。”

吳王的那張俊美的臉上似是動容到了極點,伸手緊緊抓著她的胳膊。在她耳邊大聲的喊著什麼。

菱紗紅著臉道:“我那時候是想要掙開他的,跟他說別管我了,這樣下去我們倆都會沉下去。可是他一直抓著我不放,聽魚伯伯說,把我們救上來的時候,他的手一直抓著我。怎麼掰都掰不開,害得我的胳膊腫了好久。”

阿苒捂著臉頰。眼裡亮晶晶的:“誒,真的嗎?”

菱紗將臉埋在手臂裡。聲音悶悶的,有些害羞又有些不確定的道:“嗯。”

那時候,他對她鄭重其事的說,他複姓司馬,單名一個蔚字,如果能夠得救,這份恩情此生定不相負。那天晚上,她燒得糊里糊塗,夢中似乎見到他乘著繫著紅綢的大船,帶著雪白的大雁特意到島上來聘定。可醒來後,魚伯伯卻說那傢伙已經離開了,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留給她。

菱紗的胸口怦怦直跳,小聲的問:“吶,何姐姐,如果一個男人對你說救命之恩定不相負,是不是……就是以身相許的意思?”

阿苒立即點頭道:“那是當然的啦,救命之恩須得以身相許。”她眨了眨眼,又問,“吳王對你是這麼說的嗎?”

菱紗臉上燒得幾乎快滴出血來,微微的點了點頭。

阿苒笑嘻嘻的拍了拍她的肩頭,打趣道:“恭喜你啦,未來的吳王妃殿下。”

菱紗羞紅著臉輕輕啐了她一口:“不許胡說。”她又有些懊惱,垂下眼眸,將下巴擱在手臂上,低聲道:“也不知道他是說真的,還是逗我玩的呢。再說……他不是隻喜歡美人麼?大概像何姐姐這樣的美人,才會讓他喜歡罷。”

阿苒嚇得差點咕咚一聲翻倒在床下,連忙擺擺手道:“一看他就是在胡說八道,你難道也信這個?”

菱紗輕輕笑道:“也是,何姐姐已經有那個叫鸛奴的小哥了。”她不知道司馬珏的真名,只聽吳王在船上提過,之後與阿苒兩人分開,雙方都以為對方已經死掉,自然也不會將心思放在追查司馬珏的來歷上。

阿苒頓時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嘆了口氣道:“我都說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那傢伙對我來說,就像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小孩子一樣。這一次我委託巧匠宗幫我的事,你沒聽說麼?”

菱紗搖了搖頭,道:“我只會開船,涉及到交易機密的大事,根本不可能知道。”

阿苒嘻嘻笑道:“沒想到你們巧匠宗還真是嚴格哪。”

菱紗傲然道:“那是自然。”她頓了頓,索性單手托腮,眼睛彎彎的看著阿苒,道,“何姐姐又是怎麼喜歡上那人的呢?”

喜歡麼……

阿苒翻身與她並肩躺在一起。雙手枕在腦後,閉上眼慢慢道:“我很小的時候,阿孃就死了,只有阿爹與我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