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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對他一點防備都沒有,到底是他以前太縱容她了,還是在她心中自己已形同廢人,根本不值得防備?
何意輕輕抬起眼簾,初夏的夜晚還是有些寒涼,少女的身子漸漸蜷成一團,不自覺的想往他這邊靠過來。他皺了皺眉,本能的想要避開,可不知為什麼,手卻不自覺將薄被稍稍掀起一角,輕輕的拉過半幅蓋在了少女的身上。
燭火燃燒到了盡頭,整個屋子裡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何意在黑暗中怔怔的望著床頂出神,他明明耳中什麼都聽不見,但卻能感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
……
阿苒這一夜睡得極為香甜。
直到晌午過後,門外傳來施槐巍砰砰砰的敲門聲,阿苒才恍然從夢中驚醒。她揉了揉眼,舒服的伸了個懶腰,一面懶懶的喊道:“來了,來了。”剛轉身下床,忽然覺得有些不對,這床下腳踏上怎麼多了一雙鞋?阿苒慢慢的轉過身子,只見何意半靠在床邊,左手裡拿了一本冊子,正面無表情的細細翻看。
阿苒頓時猶如五雷轟頂,她哆哆嗦嗦的看了一眼封皮,上面赫然寫著青黴素三個大字,正是她的實驗記錄。
阿苒嚥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又看了看何意,只見後者冷冷看了她一眼,將實驗記錄放下,淡淡道:“醒了?”
阿苒差點從床上滾下去,施槐巍不是說他早則一日。遲則三天才會醒麼,怎麼這麼快他就醒了!她見自己身上衣衫還算整齊,就是頭上那根桃木簪落在了何意枕邊。少女此時正是心虛,也不敢伸手上前去拿。只抓了支筆在紙上匆匆寫道:“我去給老巍開門。”也顧不得披頭散髮,連滾帶爬的從何意的屋子裡逃了出去。
何意慢慢垂下眼簾,將枕邊的的桃木簪拿起,摩挲良久,這才輕輕嘆了口氣。
她不知道這根桃木簪對自己來說究竟是什麼意義。
阿孃死的時候,手裡就握著半截桃木簪。
那是他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生父唯一留給她的念想。
……
自從用了青黴素之後,何意的身子一日好似一日。阿苒估摸著差不多可以上路了,便收拾好東西向徐笪非辭行。徐笪非似是早就得知他們要去祁連山,一路連船隻車馬都備好了,阿苒本想推辭。可施槐巍卻在她耳邊悄悄道:“他官轄內出了這麼大的事,別說區區車馬船隻,就是把你當祖宗供著都應該。他不討好你,怎麼有臉向公主娘娘求情啊。你若不收下,才真要急死了他。再說這大熱天的。與己方便就是與人方便,何樂而不為呢?”
徐笪非耳朵尖,明明聽到了施槐巍的聲音,背地裡暗罵一句:“這老狐狸。”臉上卻還得堆著笑:“那群三眼狐猴,本官已經命人去剿了。若只在崠州待著,老夫就可保證你們的安全,但出了崠州。只怕就鞭長莫及了。我與你們安排的船隻車馬俱是掛著我徐府的名號,尋常響馬山賊見了不敢動手,就是到了驛站投宿也方便。”
阿苒也不與他繞彎,只問:“你給了我這麼多方便,想讓我與你什麼方便呢?”
徐笪非連聲道:“不敢不敢。”一面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看著少女的臉色道。“就是將來若是長公主問起時,請千萬幫下官美言幾句。”他前面還自稱本官,到了這裡就直接說下官了。
阿苒還未開口,施槐巍便搶著道:“這個嘛,徐大人只管放心就是。”他口裡只說放心。至於幫還是不幫卻隻字不提。
徐笪非在官場淫浸許久,哪裡不知道這種伎倆,當下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在他那張橘子皮的老臉上。有阿苒在身邊,施槐巍根本不怕,只裝作沒看見。倒是阿苒認真點頭應了聲好。
徐笪非大喜,又送了五十兩程儀。阿苒再三推拒都沒法,無奈之下只能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