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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走了。急診室裡人們進進出出,其中有普通人,也有穿白褂子的醫生和護士。
我急著向左側正對著值班室門的凳子上望去——小妮那隻握著鉛筆的手鬆開了!鉛筆掉到了地上。她的手從凳子邊緣伸出來,耷拉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她在凳子上靜靜地睡著了。她再也不抽搐了,也不顫抖了。她嘴唇緊閉,嘴角沒了白沫,乾乾淨淨的。臉也不再慘白,泛出了紅潤,她好像在均勻地呼吸著。她的頭微微側向掉在地上的鉛筆的方向,她閉著眼睛,靜靜地睡著了,她正做著一個夢。
人們匆匆從她身邊經過,沒有人注意到她。那位50多歲的、戴著老花鏡的內科大夫從辦公室出來,經過小妮躺著的凳子旁時,他稍稍回過頭,從眼鏡上面斜著看了一眼躺著的小妮,若有所思。隨後,他繼續走他的路,手裡拿著古希臘醫生希波克拉底寫的《箴言》這本書,胳膊夾著一本厚厚的名字叫作《內科學》的書,那本書足足有兩千頁厚,裡面肯定有很多知識,但無論如何也沒有讓人起死回生的知識。
我走過去,伏在小妮身上,我凝視著她熟睡的臉。我搖動她的身體,她沒有反應。她的手冰冷冰冷的,臉也一樣。她身上穿著她唯一的一套紅色的衣服,腳上穿著那雙圓頭皮鞋。我拭去她褲腿上一塊泥巴,我把她的衣服從上到下整理了一遍。我整理著,淚順著臉頰流下來,我開始哽咽,哽咽的聲音越來越響,在走廊裡形成了迴音。
人們從我和小妮身邊經過,匆匆走開,有的回過頭來看一眼。我感覺到無奈、無助,我哽咽著扭頭向值班室望去。我透過淚水,模糊地看到那個值班護士坐在辦公桌前,她左手舉著小鏡子,右手拿著一個小墊子在臉上塗抹。她可能意識到了我在看她,她轉過來臉看了看,然後斜了一眼,站起身走過來,把門‘砰’地一聲關上,門上掛著的寫著‘急救值班室’幾個字的牌子晃了晃。
我想起來我當建築工人時,曾經培訓過,在醫生沒有到來之前,應該不停地搶救從高空墜落的人,作‘心肺復甦術’。人是不是死了,只有醫生才能下結論——”
“劉先生,我對你孫女的遭遇非常難過,你讓我們更深刻地認識了生活,也讓我們重新認識了我們這座城市,重新認識了這座城市的每個人!現在已經是0:29了,但是我們的簡訊平臺和網路平臺卻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熱度,現在已經達到了飽和。看來聽眾們都對劉先生的不幸抱以不平。讓我們來聽一首歌吧,邁克爾傑克遜的《Gone too soon》;稍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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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歡迎回來,伴著傑克遜悽婉靈動的嗓音,讓我們進入下一段的節目。劉先生,您請繼續。”
“我當時發現小妮沒有了呼吸,沒有了脈搏,以為他死了。但我又一想,人是不是死了,必須由醫生說了算。我叫護士的門,她出來讓我去交定金。交了定金回來,我看到護士拉著一架四輪小車過來,放在小妮旁邊,小車上面放了一臺儀器。通上電源後,儀器開始‘嘀嘀’響。我扶起小妮,小妮的頭已經支援不住了。護士給小妮測量血壓和心率,儀器上顯示,收縮壓、舒張壓、平均血壓均為零,心率也為零,本來應該上下起伏變化的那條線變成了一條直線。護士以為儀器出了問題,使勁兒拍了拍儀器後,又重新做了一遍,還是沒有變化。
護士開始著急,向一個醫生辦公室跑去,一個大夫隨她出來。大夫看了看儀器,脫掉眼鏡,掰開小妮的眼睛檢視,說:‘瞳孔已經擴散,沒有了生命體徵,抓緊聯絡太平間吧!屍體不能放在這裡。’醫生說完後又回到他的辦公室。
大約過了有十分鐘,護士遞給我一張單子,說:‘這是死亡證明。你先去把定金退了,不用住院了,病人送來的太晚了,錯過了搶救時間。我已經聯絡了太平間,他們過會兒來拉屍體。我們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