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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力了,很抱歉!’
我妻子也是在醫院去世的,最後被送進了太平間。屍體在太平間不是免費的,當時每天的停放費是30元,家屬一週僅有兩次探視的時間,每次不得超過15分鐘,進去的家屬不能多於3個。有時候探視的人多了,必須給看守太平間的人表示表示才能進去。
等到火化的那一天,太平間的人說,屍體應當化妝,每家都要做,他們有專門的化妝師,收費300元至500元不等。然後進來一個不修邊幅、邋里邋遢、一臉傻氣的老頭子,老頭子的指甲有一寸長,裡面藏滿了汙垢。在太平間看守人的監視下,老頭子拿出一把形狀似鐮刀的小刀,這種刀子在割雞眼的店裡經常見到。那人拿刀在屍體的臉上、身上胡亂颳了幾下,用手蘸著水隨意摸了摸,然後說:‘行了!’
太平間的人接著向死者家屬推銷壽衣、骨灰盒等東西,最普通的骨灰盒也要500元,如果不接受,很難痛痛快快地離開。總之,從屍體進太平間到火化期間,有源源不斷的人來向家屬提供所謂的服務,兜售各類死人的東西。
提前幾天已經在火葬場交了錢,辦了手續,殯儀車一直不來,只能等著。總算等到殯儀車來了,但家屬不能自己把屍體抬到車上,必須讓他們的人抬。條款裡確實寫明瞭抬屍體是他們的事,可他們遲遲不動手,必須給他們每人一條煙,他們才幹,給錢也行。
到了火葬場,下了車,一個人大聲喊到:‘把花圈統統扔進去!’各家的花圈只能扔進同一個火堆裡燒掉。各家排了號,按序號次序火化,各家把屍體放在類似醫院的推車上等著。上學難,上醫院難,上西天也難,死去的人當然不會有任何感覺了,只能是活著的人承受,家屬哪裡還顧得上為死去的親人悲傷流淚,只能先盼著早點火化了。
最後總算捱上了,推著車子到指定地方,抬起屍體放在一個平臺上,那臺子如屠宰場裡殺豬用的案板一般,只不過是金屬的。外面的人把臺子往裡面一推,屍體進入到煙囪的下方。聽說屍體上的衣服、鞋帽和嘴裡的東西,會被清理掉,這樣有助於充分燃燒,保證了骨灰的純潔單一。那些衣服可能會被燒掉,但都是嶄新的,如果放進商店裡重新賣,不會有人看出來。不一會兒,煙囪裡呼呼往外冒煙。
大約40分鐘後,一個人伸出頭叫到:‘過來吧!’家屬進去後,看到地上有一灘灰白色的碎骨,還騰騰往上冒著熱氣,那就是骨灰了,完全不像電視裡演的如麵粉一般。骨灰有的如粗沙一般,有的是一片一片的,程瓣狀,有的是小疙瘩。那人用笤帚掃地上的骨灰,掃進簸箕裡,那掃帚和簸箕和用來清掃垃圾用的掃帚和簸箕相比,沒什麼兩樣。家屬用骨灰盒盛了骨灰,出去了。到這時,死去的人才算了斷和這個世界所有的瓜葛和恩怨。
太平間的人聽說了有屍體,跟貓聞到腥味一樣,很快會有人趕來的。我怎麼能把小妮交給太平間呢?不是錢的問題,讓一個糟老頭子給小妮化妝,單是這一點,我就無法忍受。我絕對不能把小妮的屍體交給太平間。小妮死了,我搶救她生命的努力也落了空,但是我現在還不能哭,我必須儘快離開醫院,把小妮的屍體帶回家。
我辦了出院手續,放好死亡證明,乘著沒人注意,我抱起小妮快速走出了醫院。我一直跑,一直往後看,生怕有人追上來。醫院的樓頂的霓虹燈形成了‘人民醫院’幾個字,隨著霓虹燈的閃爍,我忽然對這幾個字感到出奇的陌生,感覺認識、應該那樣讀,又感覺不是那樣寫。這四個字又逐漸變形、變異,直到我感覺完全陌生。這四個字不是漢字,那是魔鬼的文字。
跑了一段路,看到後面沒有人追上來,我才放慢了步子。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