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自己無所謂,你的家族怎麼辦?鄭家生意做的那麼大,若無人在最高層保駕護航,不出三年,這艘大船就得被人給拆了!”

鄭渭淡淡道:“你這話,是要我趁著還沒下臺,趕緊在政府安插親信麼?”

“這樣的蠢話,也是我說的?”曹元忠冷笑:“現在的政府,除你之外,自然以範質為尊,張毅也比不上他。你看看範質最近,何等低調?事情不怕不做,只怕做錯,他啊,就是在等著你下來,他自然而然就接手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要退就自己退,而且晚退不如早退!等到被人抓住把柄地退,不如找個理由風風光光地退。”

鄭渭正奇怪曹元忠怎麼說話前後不一,就聽曹元忠說:“但是,你又能做到退而不退!”

“哦?怎麼個退而不退法?”

曹元忠笑道:“定國老從軍方退下來後,就沒人忌憚他了,為什麼,因為他沒了兵權。你如果風風光光地退下來,不也就成了國老?那時也沒人忌憚你了,因為你沒了政權。到時候你想做什麼都行。以你的資歷,論憲堂少不得你的一席。你說出來的話,就是馮道這個大代言也得掂量幾分。”

鄭渭哈哈大笑:“你的意思,是要我撇下宰相不做,去論憲堂養老,順便幫你制衡一下馮道?”

曹元忠道:“只是在論憲堂佔有一席的話,也還不夠的。但有一個職位,我覺得你若退下來,剛好去執掌執掌。”

“哪個位置?”

曹元忠道:“就是馮道退下來的那個位置。”

鄭渭又是一陣愕然:“你是說……大學士?”

“不錯!大學士!掌院大學士!”曹元忠道:“現在商學士缺位,掌院大學士也缺位。你若進了翰林,掌院大學士的位置,誰能跟你爭?再說,大學士這個位置,可以很清閒,也可以很權重,只看其與天子的關係如何罷了。馮道不得天家親信,這個職位在他那裡就只是一個虛銜,但換了是你,只怕你說出來的話,無論元帥還是夫人都會聽吧?這樣一來,你雖不是宰相,關鍵時刻卻能制衡宰相。不是樞密使,卻能與聞軍機。且你不在相位了,說話可以更加無所禁忌,若在論憲堂也有一席之位,那時糾評臺上也能制衡大代言。如此你人雖然退了,卻可以退而不退。明裡的權力小了,隱形的權力,興許卻反而更大了。進退之間,也更加隨心自如。”

鄭渭笑道:“更妙的是,若我不想,甩一甩手,遊山玩水去也是可以的。”

曹元忠笑道:“正是!”

鄭渭笑道:“被你這麼一說,倒像我現在就該趕緊去請辭了。”

看到對方要被自己說服,曹元忠正自得意,鄭渭忽又說道:“只可惜……”

“可惜?”

鄭渭正色道:“只可惜現在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

“當然不是時候!”鄭渭道:“如果天下已定,我這顆政務總理印交給範質也沒什麼。但現在邁哥兒西巡,長安太原不穩,南國窺伺在旁,契丹蠢蠢欲動。這個局面,只怕範質還應付不了。所以我就算要退,也先等到這一切都解決了再說吧。”

曹元忠聽到這裡,神色忽然有些黯然,鄭渭這一番話其實並沒有拒絕他,他之所以心情一陣暗淡,主要是鄭渭口吻中那“邁哥兒”三字!

自天策唐騎吞併中原,良臣名將納入帳下者車載斗量,然而能於私下裡自然而然地叫出“邁哥兒”三字者,仍然就那麼幾個!鄭渭就是其中一個,而他曹元忠永遠都不可能是其中一個。能叫出“邁哥兒”三字的,無論什麼位置,與張邁都是利害一體,而與這三個字無緣的,不管怎麼蹦躂,終究都是外人。

所以鄭渭可以在政務院,可以在翰林院,可以在論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