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終於讓鄭庸知道,原來濟王的野心,已不僅僅是除掉他這個老太監那麼簡單。這位被圈禁中的皇長子,是想將他自己的父皇也一併除掉!

不過,人的野心如果太大,所冒的風險自然也會增大,而一旦失敗,其所要承擔的後果也是無比巨大的。

濟王的謀逆之舉一旦被皇上事先察覺,那麼其敗亡的結局,也將是註定了的。

既然濟王的威脅可以就此消除,按理說,鄭庸應該深感慶幸才對。

然而,他的心中卻始終擺脫不了一種隱隱的恐懼和不安。因為他十分清楚,左相父子才是自己最可怕的對手。

所以在剛一接到濟王欲起兵謀逆的密報時,鄭庸曾有過一瞬間的猶豫,不知該不該馬上將這一訊息稟報皇上。

他所擔心的是,皇上在得到這一訊息之後,會立即放棄原有的計劃,暫時先不對左相父子出手。

其實這一結果也是必然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皇上自然不會讓自己去充當那對率先相爭的鷸蚌,而是要做那位準備撿現成便宜的漁翁。

雖然有些不甘心,但鄭庸也是認為在這種情勢之下,選擇做漁翁實是明智之舉。

所以,他最終還是將濟王謀逆之事稟報了皇上。

而與此同時,他又特意點醒皇上,可以讓濟王與左相父子先去相爭,弄得兩敗俱傷之後,再由皇上出手,將其餘孽剷除乾淨。

然而令鄭庸沒想到的是,這位過於自負的皇帝陛下,卻是另有一番打算

皇上準備利用去皇陵守孝之機,誘使濟王先行動手。然後由十萬禁軍將濟王的同黨,東平侯嚴繼武所率的十萬東海軍剿滅。而城中嚴氏一族的三千府兵及護衛們,則由皇上留在京城中的五千侍衛親軍負責剪除。同時捎帶著,將左相父子也一併斬殺。

要說此計如果運用得當,確是能夠收到一箭雙鵰之效。

但是,鄭庸卻有一種強烈的感覺,皇上還是過於小看了那對左相父子!

一次次血的教訓,已讓鄭庸清醒地認識到,便是沒有與定親王的所謂勾結,僅憑左相父子二人,也足以攪動整個京城。

更別說皇上此刻仍是十分信任的禁軍,在鄭庸看來,恐怕早已不是他這位皇帝陛下所能指使得動的了。而那位禁軍大統領宋青鋒,甚至還有他那個老爹宋行野,皆是暗懷鬼胎,居心叵測。

在這種情形之下,皇上自以為智珠在握,同時也是勝券在握。而鄭庸卻認為,皇上此計完全是一步險棋,既不知己,又不知彼,成功的機率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正因如此,當他聽到皇上突然提出那個所謂謀反的假設時,在驚懼之下,竟是雙腿一軟,直接跪了下來。

而隨後,皇上不但沒有對他稍加安撫,竟又給了他一番頗含鄙夷之意的訓斥。

驚懼之外,又添怨恨,鄭庸的心突然一狠,覺得自己根本無需再為這個老昏君謀劃後路!

其實這老昏君說得不錯,既然自己已是無後之人,就連整個天下爭來都無任何意義,又何必在意這老昏君的下場如何呢?

自己何不趁這終是無可避免的一場亂局,將殺害自己孩兒趙展的兇手都一一誅除呢?

一念及此,鄭庸的臉上再次露出那種習慣性的諂媚笑容,躬身道:“陛下您教訓得是,老奴著實是太糊塗了!陛下如此聖明,又怎會懷疑老奴的一片赤膽忠心呢?”

浩星瀟啟只是瞟了他一眼,便又繼續研究起擺在面前的那張輿圖來。

半晌之後,他才又抬頭看著鄭庸道:“從明日起,你便命人在宮中散佈訊息,說朕近日被北人襲擊護國神寺之事所驚擾,夜難安枕。且更聽聞隱族人離別箭在京郊活動猖獗,所以有意在前去皇陵守孝時,增派侍衛親軍護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