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了兩下。

恍惚間,她似聽見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

分明那麼熟悉,偏又恍若隔世。

那一聲笑,似有幾分熟悉的戲謔,但又好像多了些許溫柔。

只一瞬她便想起了某個人。

但是怎麼可能呢,這裡可是天界啊。

幻聽了,一定是產生幻聽了。

她這幾日飯也沒吃,覺也沒怎麼好好睡,精神都已經恍惚到這個程度了,再不休息怕是要靈魂出竅了。

鹿臨溪這般想著,覺得趴著睡胸悶,乾脆朝牆面側了個身,眉頭緊鎖地閉上了雙眼。

短暫靜默後,似是有些睡不著,有些焦躁地抓過一旁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三兩下揉圓了,緊緊抱進了懷裡。

末了,似乎覺得房間太亮,乾脆揮手滅了屋內照明的靈光。

數秒過後,似有人輕嘆了一聲。

鹿臨溪猛地睜開了眼——她不能連續幻聽兩次吧?

就在她詫異之時,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

“看來你心事不少。”

那語氣淡淡的,一如記憶中那般,無悲無喜。

鹿臨溪幾乎瞬間從床上彈坐起來,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夜色已深,天邊星月淺照著薄薄的夜霧。

那人不知是何時到來的,也不知何時就坐在了桌邊。

霧光透過半敞的窗,似是有意模糊著他的輪廓,就像她眼底不知何時泛起的淚,非要阻著她將這一切看個真切。

而他倒是悠閒,那修長的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撥弄著桌上擺放的花葉。

打從醒來的那一刻起,鹿臨溪便在心底想過無數次,等再見到謝無舟時,第一句話應該說點什麼。

是該問他有沒有因為那場夢受傷?

還是該問他如今認不認夢裡那些承諾?

或者,她該直接道歉,為那無意間的欺騙向他道歉,求得他的原諒。

又或者,她該質問他,為什麼會把她忘了,什麼時候忘記的,是否後悔將她再次想起?

可真到了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提前想那麼多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不管她怎麼努力平復心虛,好像都沒有勇氣說出那些心裡壓著的話。

所以她思來想去,也就只說出了一句:“你別把花玩兒死了!”

“我看這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死了再種就是。”謝無舟說著,“這對雲杪仙子而言,不就是動動手指的事嗎?”

他語氣淡得讓人不知該要如何理解。

鹿臨溪忽覺一顆心向下一沉,低低垂下了眼。

“你非要這麼叫我嗎?”她小聲說著,委屈到有些鼻酸,“就算我會騙人,你的法術也會騙你嗎?我到底叫什麼,你需要像先前那樣,再問上一次嗎?”

謝無舟到底還是把她當成一個騙子了。

雖然她確實是個騙子,從一開始靠近他就是別有所圖,可有些事她真的沒有騙他……

屋內無光,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能清晰感受到那一刻的沉默,沉沉壓著她本就不安的那顆心。

不知過了多久,謝無舟不由輕嘆了一聲,再次開口時,話語中已多了幾分無奈。

“鹿臨溪,你還真是讓我看不透。”

“看不透就別看了,反正你也看不上!”

鹿臨溪說著,一頭倒回床上,在枕頭上偷偷抹了一把淚。

她見謝無舟緩緩起身,向這邊靠了過來,一時連忙吼了一聲:“站住!”

謝無舟腳步似是頓了一下,下一秒真就停在了原處。

“這是我的房間,我沒允許你進來,更沒允許你靠近!”鹿臨溪嘴上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