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言掐著時間出來,眼見簡特助放下手機,便問:「打過電話了?」

「打了,蘇小姐說現在過來。」

男人沒再說話,只是發出一聲低沉的『嗯』,留下一縷白酒與煙混雜的氣味,原本的清香木氣蕩然無存。

隨後人便轉身走向四樓,他讓人在四層留了包間。

蘇寂到白江莊已是一刻鐘後,被專門的引導人員帶去四樓。

出門時特意換上的米色粗跟包頭小涼鞋此刻正踩在厚實的毯子上,發出悶悶的聲音,好似她此時的心跳,悶悶的,一下又一下。

叩叩叩—

「進。」

蘇寂正想推開門,卻不想包間的門被人從裡面拉開,黑色的瞳孔有不易察覺的緊縮,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令她意外的是,裡面只有歸言和簡助,沒有其他人。

歸言隨意指他身旁的座位:「坐。」

蘇寂直接走到那座位旁邊,正要坐下時,聞到了那股令她作嘔的氣味,煙與酒混雜在一起的味道。

她拉開稍遠的椅子,坐下。

歸言從她出現在門口時就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哪會錯過她的任何微小的動作。

門驀然被開啟時的驚嚇,走到身邊時的皺眉,以及拂過他座位的裙角。

男人抬手嗅自己的衣袖,是挺難聞的……

「剛才他們抽菸抽得厲害,不喝酒不給走,怕是今晚都見不到了,蘇小姐見諒。」

「沒事。」蘇寂客氣道。

客氣過後是直入主題,她清楚地知道,若是再客氣下去,這些商人能跟你車輪子話說一晚上。

蘇寂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說了出來:「關於蘇宅的事情,爺爺目前還沒答應。」

想了許久,蘇寂認為直言托出是最好的,她相信歸言。

「哦?那蘇小姐這是在?」男人挑眉,尾音也跟著上揚,一邊把玩手腕上的瑪瑙石手鍊,一邊用犀利的目光看向蘇寂。

蘇寂面對歸言的注視,一點也不膽怯,反而有條有理、擲地有聲地道出自己的觀點。

「我支援。只是目前爺爺還沒同意。

我相信會有那一天的,所有對胡琴向之以往的人都能夠走進蘇家宅子,體會胡琴的演變、欣賞胡琴優美的聲音、探究它的歷史。

這才應該是蘇家老宅存在的意義,讓世人瞭解我們的樂器、我們的民樂,我們的樂器有著更加源遠流長的歷史、有著更加多變的音調,不是嗎?」

說這段話時,蘇寂的眼睛在放光,那是對心中所想的暢言,是追尋理想的堅定。

「我相信,歸先生致力於老城區的博物景點,想要的也不會只是門票錢。」蘇寂眯起那雙無害的鳳眼,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不光茶香四溢,口感也相當不錯,不愧是白江莊的茶,和外面的茶樓相比也不遜色。

歸言輕笑,笑聲清爽,心底感嘆:這哪是披著狐皮的小白兔啊,分明是一隻狡兔。

「呵,但是……情況你肯定清楚,這些宅子的老人有多固執,都在看其他家的做法,沒有一家願意當出頭人。

找到蘇小姐也正是因為蘇宅是苑城的大家,是老城區的標向杆,可是蘇小姐似乎不能夠做主,也不能夠勸動老人家。」

歸言拇指輕輕劃過杯口,中間三指感受著杯壁的溫度,杯中的茶已涼透。

二人相對無言,蘇寂低下頭,將一縷飄出的髮絲挽至耳後,語氣飄無,輕聲開口:「或許,不需要老人家同意呢?」

再抬頭,蘇寂滿面皆是決心和野心。

歸言從未見過這樣的蘇寂,無論是記憶中的,或是他人口中的傳聞。

記憶中的她懦弱、膽怯,傳聞中她不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