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舅捋髭鬚哈哈一笑:“老夫可沒這麼說,但老夫追查沈將軍身世時,有幾位東吳王府內的舊僕,卻認得沈將軍的畫像,還說……吳王世子生來有胎記,便在左小腿上。”

“國舅有何證據證明所言非虛,而不是幾位草民信口雌黃,既與沈某身世有關,沈某當真要關心一下!”沈擇青朝他共生,仍是恭敬且坦誠笑道。

王大將軍這時候站了起來,稍一拱手:“國舅大人,沈擇青為王某麾下裨將,當年北安軍鎮守邊疆,為管控細作對入伍士兵排查身世之嚴眾所周知,沈擇青入伍是王某親自排查的,倘若沈擇青身世存有疑慮,他當年也入不了北安軍。今日是王某麾下裨將大婚之日,還請國舅對王某及沈將軍留幾分顏面,令新人于吉時之內早日完婚!”

行軍打仗之人說話就是直白,王大將軍此話之意便是國舅不給他和沈擇青面子,國舅倘若不忌憚沈擇青,難道也不買王大將軍幾分薄面嗎?

而此時丞相大人也站起說話,笑眯眯道:“想來國舅也是關係朝事心切了,然而今日不是在朝堂上,還請國舅斟酌三思,卻先讓新人把婚事辦完,日後再議吧!陛下,您以為如何呢?”最後一句,他轉身向皇帝拱手請示。

皇帝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聽進了誰的話,只是冷淡擺手,婚事照舊。

國舅倒也不再糾結了,很爽快地起身道:“老臣的話已帶到,既然陛下打算日後再議,那老臣也不多加打擾,祝沈將軍與穆姑娘百年好合,也祝陛下與沈將軍君臣互信,百年好合,哈哈哈哈哈……”

這國舅說話相當奇怪,穆荑隱約覺得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質疑沈擇青的身世,不管有沒有證據,恐怕已在眾人心裡掀起不小波瀾,皇帝生性多疑,也在心裡猜忌了吧?

這場婚事便在這場鬧劇之後,以詭異的氣氛進行著,直至穆荑被送入洞房,她才感覺逃脫了那份虛假的恭賀聲,而她與沈擇青的未來,她有些擔憂。

喜婆拿了紅棗給穆荑吃下,問她生不生。

穆荑心不在焉地答:“生……”

那喜婆愣了一下,朝眾人笑道:“看來夫人極有當家主母的範兒,對這生棗不生棗的話題答得十分乾脆利落,極有風範兒呢!”

穆荑只得喜婆見她無一般女兒的嬌羞矜持,又不能說不好話,便想著法子來恭維她罷了。她又耐心地陪喜婆鬧了幾陣仗,好不容易把新婚入洞房的儀式都做完了,便讓他們都出去了,只留豆蔻陪伴。

豆蔻問她:“姑姑……夫人,眼下沒人,要先吃點點心墊肚子麼?恐怕將軍還要好一會兒才能過來呢!”

“不了,你自個兒去吃點吧,我坐著就好。”

小丫鬟的確是餓了,又在邶風院穆荑沒有立這麼多規矩,她閒適慣了,得了穆荑的話便自個兒去吃了。

穆荑想起父親說起當年的東吳戰役,先帝在世之時便議起要削藩東吳,當時擬定父親出戰,可惜不久後先帝駕崩,父親帶著她和三皇子出逃,此事便交薄氏掌管,薄氏派出了明遠侯……因父親曾被指定出戰,他對當年的戰事也做足了功夫,父親對阿魚哥與她說了一句話讓穆荑印象深刻:“明遠侯與東吳王祖上乃世交,當年皆是藩王出身,明遠侯是最早投靠朝堂削藩為郡,改王封侯的藩王,東吳王則是最後一個,不知薄氏用了什麼手段令明遠侯出山攻打世交友人。”

當時父親一聲長嘆,年紀尚小的穆荑也只當聽故事,如今長大了再回憶起這番話,覺得意味深長,後來明遠侯對薄氏如此敬而遠之,甚至也無心朝政難道便與當年之事有關?而沈擇青呢,他的身世真有問題?

入夜之後,沈擇青才回新房,他的同僚及部下看他與她喝下交杯酒,又鬧了一會兒洞房才離去,喜婆收拾妥當之後道了幾句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