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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沒事。
易霜寒沉默著換上警服。
在墓壙中看見的那個大十字架下,有一道隱密的門。盧仁相開啟那扇門,是一個密室,有一架剛好可供一個人攀爬的窄梯。
“從這裡,可以直接進入三樓那個房間。”盧仁相說。“你上去吧,我在下面等你。”
易霜寒進入那道小門前,心裡轉了一下念頭,這傢伙會將我扔下獨自跑掉嗎?不會。他立刻否定了,因為這樣必然也會暴露他自己。他縮著身子,將那枝槍朝前持著,讓身體擦著兩邊的夾牆從又陡又窄的梯子上去。他走得很輕微,經過二樓時,感覺那名暗哨就靠在牆的另一側。終於上到三樓,到了另一道暗門前。他小心拉開那道暗門,擋在面前的是衣櫥的後板,將其中一塊板輕輕滑過,人已進入了衣櫥內。
易霜寒從衣櫥走出,立刻產生一種多年前就曾到過的那種熟悉之感。床的位置、衣櫥的位置、甚至床頭上掛的那個樣式古樸的十字架都是那樣熟悉,就像夢中曾多次進入過這間房一樣。
鐘聲響了。鐘聲表示蔣介石已經到了教堂的大門外。
他直奔窗戶,很快發現,果然如盧仁相所述,百頁窗的最下一條窗葉已經壞掉。他將槍輕放在地板上,跪蹲下來,透過那道有兩個指頭寬的縫隙向外覘望。他發現,窗外那棵茂密的法國梧桐樹起了很好的遮蔽作用,對面樓上即使有監視哨,也根本無法察覺到這裡的動靜。從側面望出去,教堂主體建築前那條長長的走廊、及廊內的經堂一覽無餘。他將視線投向走廊盡頭更遠、角度更窄的大門,於是看見披著一件繡滿紋飾的法衣的重慶區主教尚禮賢,恭迎著蔣介石剛從大門進入。蔣介石在聖水泉中蘸了一下手指,走過門廳那座被釘在高大十字架上的耶穌像,又莊嚴地劃了個十字。宋美齡俯身下去抱住耶穌的腿親了一下。然後,蔣介石在一大幫高官、法、英、俄等國使節簇擁下浩浩蕩蕩地從走廊進入高敞明亮的經堂。走廊很快又變得空蕩蕩的了。
接下來的時間是等待。
他暫時不去注意經堂裡即將進行的儀式,轉過身去仔細打量著室內,慢慢記起,對這個房間的印象不是在夢裡,而是那個雨夜過後,淩惠平多次對他敘述時留下的深刻印象。
他記起,離那個雨夜已過去一段時間,淩惠平再次提起留宿教堂的情景,她說:
“那夜,就在那裡,在東樓三樓郭司鐸的那間臥室裡,開始,我不能入睡,後來迷迷糊糊睡了,就做了個夢,非常可怕又非常清晰,非常荒唐又非常美麗。”
“什麼夢?”他問。
“我夢見一個神甫,從牆裡出來……”淩惠平露出對那個夢無限嚮往的神情。“他用嘴唇將我吻醒。”
“然後呢?”
“然後就到我床上了。”
“夢見神甫?你不是說神甫都是將他們的身體許給上帝了麼?”
“他說他是天使。哦,他的肌肉真結實,他的眼睛彷彿有磁鐵,嘴唇彷彿帶了電。”
“你順從了?”
“我無力反抗,我周身都酥軟了。”
她就那樣津津樂道地講著她的夢。
“後來呢?”他問。
“後來,他又走進牆裡去了。月亮出來了。哦,雨後的月光是那麼明亮。月光從窗戶照進來,從牆壁上緩緩地朝上移動,它照亮了床頭上掛的一個十字架,釘在上面的耶穌閃著金光……”
他回過頭去看床頭牆上的十字架,積滿灰垢的十字架上面的金屬耶穌像因年深日久變成了黑色。
哦,二十六年前,那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就在這個房間裡,就在那張床上,她跟那個從夾牆裡出來的神甫幽會。他想象著那個神甫從衣櫥裡走出,走向床的情景。而當時,她就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