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見深一路向前。伴月鉤一路飛旋,所過之處,人仰馬翻,血流成河。

由人體內所流出的鮮血已經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淌出一道一道的痕跡,它們蜿蜒而向前,每碰到另外一條相同的,就壯大一分,再碰到另外一條相同的,又壯大一分。

如此融合著,融合著,最後便成了可沒靴底的血之海洋!

由一人於數千大軍中直直殺出一條血路,而自己就宛如待宰羔羊一樣毫無反擊的能力,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這乃是一種足以摧毀擁有最鋼鐵意志之人意志的感覺!

蕭見深不過於這人群中走了一條街的長度,那些直面著他計程車兵就忍受不住這種平白送死的壓力,有大叫著丟下手中兵器抱頭蹲地的,有一下轉身向後邊退去卻被執法隊斬殺的,也有反拿了刀去殺後頭執法隊的,也有忽然痛哭流涕,坐在地上高喊的:

“陛下何忍棄我等至此,我等乃為逆賊蕭清泰裹挾,家人都在其封地之上,不得不從——”

下一刻,他的頭顱同樣落在了地上。

那張面孔還殘存著憤憤的不滿,這樣的不滿在前一刻還如此鮮活,而下一刻,便委頓於塵埃,又被馬蹄踏入泥濘之中。

蕭見深的步伐從來沒有停止。

正如他的心從為動搖,手從未放緩。

他平靜的聲音在這紛紛的血雨中準確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聖人不仁,以眾生為芻狗。

“敢攔於朕之前路者,殺。”

這毫無轉圜的一句終於迎來了短暫的靜默。

而後人群如被礁石分浪,紛紛向兩側退去,讓出了中間的那一條道路。

蕭見深這時方才低頭對傅聽歡說了一句話。

但見他神色尋常,話語尋常,只道:“看吧,人生隨意就好,反正能夠穿過去,何必如此殫精竭慮不得痛快。”

但兩人過了這由人組成的一道防線之後,馬上又碰見了由蠱人組成的另一道防線。

這蠱人也不知是本來就在城裡的還是臨時被人從外頭召回來的。

總之以蕭見深和傅聽歡的目力,當然能夠很輕易地看見在這一群群嚎叫著衝上來的蠱人之後,正有兩個釋天教打扮的教眾抬著一口大鍋,大鍋中盛著整整一鍋冒著泡的墨綠色藥液。

他們一面將這些藥液分發給周圍的蠱人喝,一面飛速地拿著各種各樣的藥材加入這滾著泡沫的藥液之中!

“這是陰靈水。”

在看到這一幕的第一眼時,傅聽歡就低聲和蕭見深說話。

他的目光定格在那一口大鍋之上,整個人都顯得若有所思:“陰靈水是一種……很珍貴的藥物。用這種藥物再透過特製的骨笛,幾乎能夠控制所有所有的蠱。甚至能讓蠱皇對群蠱的壓制都不那麼明顯。釋天教肯在這裡用上這種藥物,莫非是看重蕭清泰的潛力,打算孤注一擲了?”

蕭見深微微沉吟。

傅聽歡等著對方的分析。

蕭見深於是又將伴月鉤擲出去,同時抬手一攝,便把那熬藥的兩個釋天教中攝了一個入手!接著他問:“你們釋天教可是已經與蕭清泰聯合成一線了?若真的聯合成了一線,待朕平定蕭清泰之後,再去南疆破釋天教。”

不管是剛才還是現在,蕭見深所懷之武力都遠遠超出大家的想象!

之前的數千軍隊已讓出了通道,眼下這個釋天教的祭師在蠱人之後還敢蹦躂,但被蕭見深直接隔著個十數丈的距離抓入了手中之後當場嚇尿,立刻竹筒倒豆子般將什麼事都給說了:“不不不不不,我們不和蕭清泰聯合,我們是和另外一個人聯合打算趁機抄了蕭清泰的後路的!陰靈水就是這個用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