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葉屋外進來,聽到這樣一番話,當即就將手中的竹簍朝鶴枳砸過去,罵道:“你不會安慰人,就不要說話!什麼亂七八糟的,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鶴枳登時就不樂意了,一把抓住竹簍,扔在地上,反駁:“我這有情有理的,哪裡就不會說話了!你狗嘴裡給我吐出個象牙瞧瞧!”

兩人又吵鬧開,桑柔頭疼地撫了撫額,轉身離去。

得知桑懷音回來了,桑柔終得以找到一個藉口去桑梓那邊。

本做好要被桑懷音好好稀落一番的準備,可難得的是,桑懷音卻是少有的面容憔悴,對她的事,不置一詞。

顧珩告訴她,俞荀已於前些日子回了燕國,一舉端了幾個暗中謀亂的王子,手段雷霆。

各人各有煩心事。桑柔沒逼問她,問清楚了又如何?終有些事情,別人給不了安慰。

桑柔徑直去找傅笙。

桑梓居住處後山,有一水潭,聽桑梓說,傅笙來到此處後,便日日到水潭邊釣魚。

桑柔到了潭邊時,傅笙正好釣上來一條肥美的魚。

“這大冬天的竟還真能釣到魚。”桑柔走過去,看著桶中的魚,說,“好大,可以做一大碗魚湯!”

傅笙未答,重新給漁鉤上餌,甩入潭中。

冬日陽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暖洋洋,桑柔抱著木桶,坐到傅笙身側,看著眼前青山雲影,說:“哥哥,你可記得,是你教的我泅水。只是,小時候身體太差,母后放心不下我,不讓我下水,導致到現在我也不會泅水。”

她嘆了口氣,一副陷入回憶中的模樣。

“可我總時不時逮著機會就偷偷跟在你們後面去宮中的碧月湖玩耍。每次從水中上來,我都要大病一場,父王責罰你,你從不推脫。”

“我不能同你們一般學射騎,上學堂,都是你一樣樣教會的我。別人的長兄如父,我的長兄如師,似友!”

傅笙仍舊沉默,可面色已見軟幾分。

“哥哥,我將你陷於不義,你是不是很生氣?”她垂下頭,聲音微低,“你生我氣是應該的。”

“阿柔……”傅笙嘆了口氣,終於開口,桑柔欣喜地望向他,他目光落在遠方山林,道,“所有的生氣從來都是自己無能的折影。我是生氣,卻是氣我自己。從始至終,我都不是一個稱職的儲君,父王政治無道,我未能勇諫,眼看著奸臣當道,民生凋敝,家國被他國鐵蹄踐踏,親人被擄戮,百姓淪為亡國之民,受盡屈辱……齊國亦非強國,但相比之下,顧珩卻出色那麼多。借這一場平叛,他一下端了多少朝中腐化勢力,同時迅疾調撥提新補上空檔,朝黨大換血,卻能執行順暢如初,解決內憂;齊國剛被戰火掃蕩,他利用燕漠相峙,消去外患。而我呢……”傅笙苦笑地搖搖頭。

“哥哥,你該知道,自責以自省,自省以自修,自修提高後方能運籌帷幄遊

刃有餘。但是,前提都是在問題還存在的情況下,如今靖國已覆滅,你再自責也換不來一切安好如初。那不如就此放手。昨日可鑑不可追,你不該將自己從前的罪過擔到如今的你的肩上,你還有悠悠無數來日可以期盼,這本就是多值得開心的事情!怕只怕,去日無多,浮生苦短……”

桑柔到後面聲音逐漸暗弱下來,傅笙收回視線看向她,見她面有惻然,心中想起什麼,頓時自責竟只關注自己,從相逢到如今,一點沒關心妹妹的情況。

他斟酌地問:“阿柔,你的身體……”

桑柔垂眸。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