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生活?”

“馮世兄問得好!”範質的年齡,比起馮道要小一輩,因此稱馮可為世兄,“馮世兄可知道吾主龍驤張元帥,食有多少?衣是何衣?住何等宅院,用何等器皿?”

“這個我怎麼知道!”

“世兄不知,待我說來!”範質道:“吾主張元帥,每天晨起,便是一碗羊奶,兩樣小品,外出鍛鍊,約一個時辰後,再喝一碗肉粥。午飯無客人時一菜一肉一湯,有客人時兩菜兩肉一湯,晚飯再有一餐,或飯或粥,菜式於午時等若,分量減半。間或喝酒。衣者或棉衣,於秦州與士卒同起臥,涼州則有大宅一座,大小還不如馮相之府邸,無宮無殿,後花園一座,數畝而已。食若瓜果酒米,衣或裘袍冠鞋,除了部分是友人所贈,部分是內宅所制之外,日常大部分都是直接到市集購買或訂製,並不養宮廷裁縫、酒匠。”

眾人聽到這裡,也不覺得有多奇怪,既不豪奢,也沒覺得節儉,馮可說道:“此中產富裕之家之生活也。”

範質撫掌笑道:“正是!我們元帥所過的,正是中產富裕之家的生活,並無秦皇漢武之豪奢,也不故作臥薪嚐膽之窮儉。就是靠所元帥私屬莊園所產,維持這樣的生活綽綽有餘,元帥也領俸祿,月領薪俸五百貫,茶、酒、料、薪、蒿、炭、鹽以至餵馬的草料,摺合為錢亦百貫上下,若有政事軍務,另作公務補貼,此為我天策大唐俸祿第一等級,定例之外則不侵國庫一文錢。如此則一人所耗,能有多少?若鷹揚將軍、定國將軍、平章鄭相,其所得俸祿等而次之,數十文武大臣,所耗能有多少?故而此有限耗費之餘,百萬牛羊可以均分于軍民,賦稅所得,取之於民,轉眼用之於民,而非供君王一人之揮霍!故吾唐之治國也,上富而下裕,非西北之富庶過於中原,而是財富分配有序有節。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豈虛言哉!”

馮可聽得悵然若失,他們自然知道,中原現今的統治者,自石敬瑭以至於各節度使是如何的窮奢極欲!石敬瑭在河東時曾有廉政之名,但那是為了邀名而如範質所說的“故作臥薪嚐膽之窮儉”,他表現得在節儉的時候,實際的花費也少不到哪裡去,更改變不了治下的財富分配。

至於桑維翰等人所享受的生活,比之張邁那也是奢華了何止十倍!且其一絲一縷,都屬民脂民膏!上樑如此,下樑可知。安西唐軍在早期就是近乎財產平分,到現在也能與民同苦樂,而中原這邊,則是再窮不能窮了皇帝陛下,再苦不能苦了將軍大臣,則中原百姓水深火熱的日子可想而知。

現而今聽到天策那邊是那樣治理國家,一對比眼前的石敬瑭君臣,那真是聖賢書中所載的仁君氣度、治世氣象!只是想想,就是無比的仰慕,甚至心嚮往之了。

馮道更是因此想到天策唐軍這些年來的戰爭無往不利非是偶然,“其戰場將士之勇猛固然難能可貴,而後方如此良政更是其保持長勝不敗的國力根本所在,此古人所謂戰勝於國內者也!”

就在馮可等年輕一輩儒者失神之際,李崧猛地厲聲喝道:“馮世侄!勿受此人所欺!聖人所言的治世,哪裡是那麼容易達到的!天策如今就算真的有這般富庶,也是靠了掠奪所得!據我所知,關中一戰,天策自孟蜀手頭就奪得糧草無數;契丹敗北,又遺落了牛馬不下數十萬!故如今西北之富庶,乃是強盜之富庶,而非君子之富庶也!”

範質道:“孟蜀南撤,的確有不少軍糧留下。契丹敗北,也的確留下牛羊遍野。”

李崧笑道:“你這話,倒也說的老實。”

範質道:“然則這牛羊、軍糧,又哪裡去了呢?”

李崧道:“這個誰知道!”

“我知道!因為這筆錢糧這批牛馬,有一大半就是我經手的。”範質笑道:“不但我知道,這裡的王仁裕老先生,應該也知道。王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