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冒昧了。”

他又想到了些什麼,開口問道:“既然孟兄考取過秀才,為何不進一步考取功名做個舉人謀得一官半職來當一當?怎麼只在這郡城中做個教書先生?”這話一說出口賀難便有些後悔,若是孟河的才學不濟沒考中舉人才做了個落第秀才,自己這話豈不是在揭人傷疤?

沒想到孟河卻也給了賀難一番解釋“舉人倒是考中了,只可惜被人冒名頂替罷了……不過我本來也不願意為官,做個教書先生也未嘗不可,反倒是悠閒自在。”孟河的神色依然是笑呵呵的,看起來似乎對此事也不以為意。但賀難的眼力可是一絕,他又怎會看不出來這位敦厚的漢子眼底黯然,心中仍不免有些耿耿於懷?

“像你這樣被人冒名頂替的例子有很多麼?”賀難對此有些好奇。

孟河神情古怪地看了賀難一眼:“我看賀兄弟你的談吐氣度頗為不凡,想來也是讀過一些書的吧,怎麼會不知道當今的科舉存在許多的貓膩?”他摸著下巴,回憶道:“與我同去而熟識的考生中有許多才學都遠勝於我,但這些人中考取舉人的卻也只是十不存一罷了,一些不學無術腦滿腸肥之人倒是歡天喜地的做了官……我倒不是怨天尤人,但其中之事細細想來也算是耐人尋味。”

“這真是……”賀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是毛遂自薦投入到山河學府之中的,要應對的是山河學府內的考試。雖然難度比起科舉來只高不低且篩選更為嚴格,甚至有些出類拔萃的還要經過李獒春親自主持的面試,但只要過了府試便是山河府的學生,也算是半隻腳踏進了名利場。他在山河府這些年也聽說過考官與考生相互勾結沆瀣一氣的例子,卻沒想到真正有才能的人被錄用的情況不過十之二三。

“賀兄弟,我看你年紀頗輕,恐怕還不到弱冠之年,想必是真沒參加過科舉。不過你也不必過於擔憂,若是你真有才學,一定是能考上的。”孟河見賀難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還以為他是在擔心前程,反倒是勸慰起賀難來了。“世上這些不平之事已是司空見慣、不足為奇了,為這些事而憂慮反倒不如逍遙自在的活著。”

“可是這世上讓人們習以為常的事情,就一定是好事、就一定是正確的麼?”賀難臉色沉重,陰鬱的彷彿能擰出水來,他向孟河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孟河的臉色閃過了一絲詫異,但還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當然不一定。”

他給出的答案也是賀難想要的答案,只是不知道又有誰能將這世道改變。賀難點了點頭,又緩緩說道:“但願這世上能出現一個可以經世濟民的大賢能來吧……”

孟河聽完賀難之言,也有些動容。他今年二十有九,看著賀難便像是看著從前的自己,心中不免一陣感慨。“賀兄弟酒量如何?我家裡有幾壇黃酒,若是你不嫌棄,我們可以便飲邊說。”

賀難見孟河主動邀請,自然大喜,便隨著孟河取來一罈黃酒兩隻小碗,又到村鎮裡的小酒肆中買了一隻燒雞、二斤熟牛肉,便坐在這張石桌旁推杯換盞,侃侃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