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螣蛇山主撿來栽培——歷代螣蛇山主都是被上一任從不知名的地方撿來的棄嬰。

或許因為奇門遁甲、蠱術、醫術都不需要修習者過多的感情,因此歷代山主沒有一個擺脫單身的命運,或有不死心嘗試者,均以桃花慘敗告終。總之輔景就是這麼被撿來了。

撿來時的他太過瘦小,顯然是先天不足才被拋棄。

“這筋骨是練不了武了啊。”老山主摸著當時還未花白的鬍子喃喃自語,嘀咕了一溜串的火啊天輔星啊文曲星啊之類的,“不過總的來說,娃娃你命很好哇,雖有個劫數,不過還是會被人化解,嘖,命好的人才最有本錢……哎喲喲我看看喂,怎麼以後一片桃粉色的桃花債呀喂……”

很久以後,輔景也曾再次問過自家師父老頭,為何肯收自己這個不能練武的人為徒。

師父老頭摸著已然花白的鬍子樂得一顫一顫:“我當年看你在路邊不哭不鬧的樣子甚是安靜。”

“老頭,你是在誇我一看就是氣度不凡,沉著冷靜之人嗎?”

“非也非也,”老山主搖搖頭,“是你那賊壞賊壞的小眼神兒呀,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

“……”

反正,他就是這麼被收了,順便又被養大了。

他四歲那年,師父抱了卷耳回來:“臭小子過來,這以後是你師妹了。為師下山採藥的時候,在一片卷耳叢裡看到了她,不就是兔唇嗎,長那麼水靈不看看仔細就扔了。是塊練武的好材料哇!”

四歲的他已是一臉老成,有些嫌棄地看著這個肉團,這種一根手指就能戳扁的東西,比他能練武?

嫌棄歸嫌棄,老頭的撿來的東西就得好好養著。

這隻肉團的兔唇治好了。

肉團會笑了,笑起來有兩顆虎牙一臉傻氣。

肉團會說話了一臉傻氣。

肉團走起來了一臉傻氣。

肉團能練武了一招一式直冒傻氣。

他……被肉團打趴下了。

他的童年除了枯燥的奇門遁甲,就只有這隻肉團陪著他。那時他的天地就是這麼大:書、肉團和他。

六歲的卷耳開始思忖著打扮自己,雖然打扮出來經常人不人鬼不鬼。他總嫌棄她打扮的難看,卷耳每次客客氣氣地叫兩聲輔景哥哥後,若他再敢說不好看,他定會被揍得滿地找牙。

就是在這種水深火熱的情形下,輔景不知出於什麼心情,挑了塊他所有庫存裡最好看的石頭,砸吧砸吧砸成了一個簪子的形狀,送給了卷耳。

卷耳二話不說戴上後例行客氣地連問兩遍:“輔景哥哥,輔景哥哥,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當然好看。”醜斃了。那一年輔景微笑說道。

他以為日子會永遠這麼過下去。然而一天,卷耳不見了。他們原本去市集上採買用品,只一個轉身的功夫,小耳就不見了。當他急得滿街找她,遠遠地瞥見卷耳似在與人過招,而後被人拉上了一輛馬車,揚長而去,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無能為力。

等他回到螣蛇山,卻看到自家老頭在悠閒地鬥蛐蛐,而罐內的兩隻蛐蛐翻著白眼,神情蔑視地瞪著師父老頭。

“老……師父,小耳被人擄走了!”

“唉,知道了。”老山主仍然悠閒地逗著蛐蛐。

“師父你不去追嗎?”輔景急得滿屋子打轉,行進路線跟罐子裡的蛐蛐差不多。

“我早算過,這是小耳的劫。”師父示意輔景坐下,“天道便是如此指引,不能亂了命數啊。”

“我知你擔心小耳,但去不去的結局都是一樣的,這便是天道。”老山主眉目清冷地起身,不知望向何方“就算是你窺見的所謂天道,也不過是天道安排的一環罷了。”

“去他